12月6日。谭人凤以中部同盟会负责人的身份來到了武昌。他考虑到武汉战争是关系到全国革命是否胜利的关键。而同盟会的力量在这里又不是很大。因此想把军权抓过來。他召集原共进会员杨玉如、孙武、高尚志、李作栋、邓玉麟、公韧等召开会议。商讨军事指挥权的问題。
谭人凤说:“清军攻下汉口后。但海军大部分却转向了革命。清军攻下了汉阳后。在12月2日。南京又被革命军占领。在这种局面下。袁世凯担心。一味用兵。很可能会被切断退路。丢失老本。所以袁世凯下令。让冯国璋停止进攻武昌。交战双方于12月2日早8点到12月5日早8点停战3日。现在又继续停战。我想。这是战争的宝贵间歇时间。是千金难买的机会。我们得处理处理一些大是大非的问題了。军权问題非同小可。共进会和同盟会本属于一个系统。我看还是共进会的人掌握军事大权为好。”
众人都有些莫名其妙。弄不清谭人凤到底是什么意思。谭人凤又提醒大家说:“武昌城内。除了都督一职。主管军政大权以外。就是护理总司令一职了。大家看看蒋翊武担任护理总司令是不是合适呢。”
孙武当即心领神会。就说:“黄兴已经离开武汉。战时总司令一职暂时空缺。蒋翊武不过是暂时护理。我看现在双方已经和谈。已经不需要护理总司令了。谭人凤同志素有威信。应该由其继任总司令一职。我们才放心。”
公韧觉得事发突然。蒋翊武的护理总司令并无过错。被两人这样轻易地抺掉。实在是难以服众。邓玉麟也不同意。皱着眉头说道:“我看这样不大合适。黄兴走后。万廷献只干了一天护理总司令就走了。多亏了蒋翊武。虽然沒干了几天。但是部队状况大为改观。城内治安也好多了。这样撤了他。未免显得过于草率。”
公韧接着说:“蒋翊武是文学社的社长。文学社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坚定的革命军人骨干。在武昌起义中。他们起了巨大的作用。虽然撤掉的是一个蒋翊武。但是他代表了一个革命党派。蒋翊武不能撤。不但蒋翊武不能撤。而且应该撤的是黎元洪。要是谭老先生早來几天就好了。那几天黎元洪逃跑了。城中正无政治首脑。要是谭老先生当了都督。那革命形势一定会大大地有利于我们革命派的。况且。现在虽然是暂时停战。但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战争。沒有蒋翊武指挥战争可以。那就得找一个比蒋翊武还要懂兵的人來。”
谭人凤听到了公韧的话里有些讥讽之意。不禁脸色微微有些发红。
孙武反驳公韧说:“谭人凤是同盟会的老同志。革命意志坚定。斗争经验丰富。而蒋翊武年轻。对一些事情的处理未必有谭人凤同志严密周到。现在谭先生任总司令一职最好。”
谭人凤当即表示:“如果同志们推举我。我也未便推辞。武汉之战是革命派和清朝的最后决战。这样重大的战事还是由我们掌握指挥大权为好。不过现在武昌着重于防御。将來还要进行北伐。我看不如把总司令名义取消。改作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为好。”
由于谭人凤这么慷慨地应允当这个官。又有孙武的坚决支持。大家不好再说什么。有的人只好表示同意。公韧弃权。所谓弃权。也就是表示不支持。
军务部长孙武根据会议的决定。报请黎元洪下达委任状。命谭人凤为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调蒋翊武为都督府顾问。蒋翊武事先毫无所知。命令发下。他感到突然。找到黎元洪当面质问说:“黎都督。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给解释一下。”
黎元洪张口结舌。难以回答。只得搪塞道:“孙武把公文写好了。叫我盖章。说是你们都商量好了的。所以我才盖了章。”
蒋翊武大怒。对他吼道:“你身为都督。不问青红皂白。不问工作成绩优劣。随便地撤人换人。真是。真是。我看这样。武昌早晚要出大乱子。”
黎元洪俯首帖耳。被蒋翊武训斥着。沒有一句话说。蒋翊武想到。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训斥他也沒有用。一切还是孙武从中作梗。胳膊扭不过大腿。也只得把权力移交给谭人凤。
12月9日。谭人凤正式接任了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他想。军权表面上是接过來了。但是许多工作还要受到军政府的掣肘。就想把这些军权全部揽过來。他马上召集所有军事干部开会。并在会上做出了决定。说:“我决定。一是原有的所有协统、标统一律空缺。由防御使重新委用。二是武昌现存的枪械、服装须报防御使备查。三是防御使经费和各部队饷项。每月应由财政部事先划拨。”
由于谭人凤的这些决定。直接牵扯到各协统、标统的高级军官。他们感觉到。实际上自己已被撤了职。不禁人人感到心里惶惶。
孙武听了也大为不满。心想。武器装备和财务大权你独自掌握。还会把军政府放在眼里。人事大权你独自掌握。还要军务部干什么。这三项决定提高了你谭人凤的军事地位是不错。可是也把军政府、军务部的权力统统给削了。
于是孙武首先反对说:“我看原有的协统、标统一律空缺。由防御使重新任用。这个事情不妥。这些协统、标统在战争中战功卓著。何罪之有。况且这个事儿也沒有给军务部打招呼。军务部不能批准。另外两条。须上报军政府和军务部批准。上面批准了方可施行。”
军务部长孙武的首先反对。谭人凤实在感到有些意外。各个军官也感觉到。谭人凤和孙武的意见并非一致。有许多人又对撤消蒋翊武护理总司令的事情感到不满。这时候纷纷把矛头指向了谭人凤。
有的说:“谭防御使既非军人又大权独揽。一旦开仗。必误大事。”有的说:“谭防御使对湖北军队并不了解。士兵们实在难以服气。”有的说:“这么大把年纪了。年轻的时候沒上过战场。头发白了却要上战场。这不是沒事找事吗。一旦到战场上有块石头绊倒。一下子把头摔破了。岂不是给我们大家又添了许多麻烦。我看。不如在家里哄孙子罢了。”此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
这时候的谭人凤成了孤家寡人。沒有一个人帮着他说话。显得十分尴尬。
会议在嘈杂声中不欢而散。孙武又鼓动底下军官到都督府找黎元洪陈述意见。
一些军官到了都督府找到了黎元洪。纷纷说谭人凤这也不是那也不对。闹得黎元洪也沒了办法。在孙武的催促下。黎元洪找到了谭人凤。恭维了几句话后。说:“我看谭先生再当防御使和北面招讨使不大合适。这些军官天天來找我麻烦。他们不服。我也不好说话呀。现在上海正要议和。谭先生如果能代表我湖北民众到上海参加议和。这对谭先生來说。倒是一件好事。躲过了这阵风。回來的时候。我们再作打算。”
谭人凤这时候也感觉到。这个武昌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的差使。实在沒法干了。只好顺水推舟。辞去了防御使兼北面招讨使的职务。以湖北议和代表的身份乘舟东下。去了上海。其任职不过三天。
孙武用谭人凤排挤掉蒋翊武。而谭人凤又被孙武排挤掉。
在这政治、军事形势捉摸不定的时候。韦金珊和西品的恋情倒是出现了重大突破。韦金珊找到了公韧高兴地说:“西品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要求了。”
公韧热情地祝贺他说:“太好了。太好了。祝贺你啊。”唐青盈也说:“太好了。你和西品姐成了。我和公韧哥也终于可以结婚了。”公韧马上打断她的话说:“这是哪里的话。说不定哪一会儿就要打仗。还有时间结婚。”
韦金珊说:“我看唐青盈说的话沒错。这场战争可能十天八天就能打完。也可能长期地拖延下去。我们既要革命。也要家庭。西品年纪已经不小了。不能再等下去了。”
公韧想想也对。只得点了点头。
洞房是在临时找的两间小屋里布置的。因陋就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喜筵也很简单。來祝贺的都是一些熟悉的革命战友。就连鞭炮也沒敢放。为的是保持谈判期间少有的宁静。不要再惊扰市民。
按照习俗。新郎和新娘拜天拜父母和夫妻对拜后新娘回洞房等待。新郎官招待各位客人。席上。公韧和韦金珊又说了一番意味深长的一段话。
公韧举起酒杯对韦金珊说:“你我在香山县云山镇上相遇。都为西品姑娘的人品。相貌所倾倒。为此扔纸箭打赌。谁赢了谁娶西品姑娘为妻。结果我赢了。我曾经发誓过。只有海可枯。石可烂。然而和西品的情缘不能断。不管世道变幻。人生多难。一辈子只能和西品一个人喜结良缘。可是如今。我违背了我的誓言。我还曾说过。如果我变了心。就如那块红石头一样。化做齑粉。粉身碎骨。金珊大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化做齑粉了。”
韦金珊端着酒杯说:“你并沒有违背自己的誓言。当时。西品为革命负了重伤。入了那个窝。但你始终沒有忘记她。时刻想着她。当知道西品的所在魔窟时。你想尽千方百计搭救她。虽然沒有成功。但是你的心到了。只要心到了。佛祖也会原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