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何维听着这久违的称呼,明明是儿时最喜欢的字,最喜欢当个小尾巴,追着那人“哥哥哥”地叫,如今听来却感觉两人距离越来越远。林涧像是一个苦口婆心劝逃学的儿子回去上学的母亲,话语里都像带着恳求。
他背着林涧,狠狠闭了眼,权衡了很久,还是咬了牙。
他说:“哥,你跟我一起回家吧,快放寒假了,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了,现在天黑的早了,我害怕。”
林涧怔怔地看着他。
现在正值隆冬,五六点钟天就黑的不见人了。
他知道何维为了他不被他爸揍,一直自己回家,不让人接。
一个初中小孩,在临近新年家家大人都叮嘱要格外小心的时候,自己坐公交车,再在空荡的街上、巷子里穿行。
“。。。。。。”
一股浓浓的歉疚席上林涧心头。
他猛然惊醒,抓着何维的手紧了紧。
他都干了什么?
放任自个儿的心肝宝贝一个人回家,是多侥幸、幸运才能安全到家,还轻轻松松地给自己打电话的?
有时他接到何维的电话,玩的正起劲,便匆匆应付过去,就挂了电话。
殊不知电话那头的人刚战战兢兢地到了家,来不及喝口水放松便向他报平安。
林涧心里隐隐传来疼痛,他皱着眉,放轻语气,空着的手安慰地拍了拍何维柔软的头发。
柔声道:“好,那你放学等我来找你。”
何维没回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转而大步走开,上了楼。
林涧站在原地看他离开,那在他看来格外瘦弱的臂膀,仿佛因为心里的不快都在微微颤抖。
他的心狠狠颤了一下。
他从小就受不了何维受委屈。
因为何维小时候身体很弱,感个冒发个烧得托一个多星期才好,细皮嫩肉的不小心划个口子都要肿半天,整个人像是玻璃做的。因此在林涧心里,就格外宝贝这个小弟弟,不让人碰,好好保护在自己身后。
每每他不察,何维在外面挨欺负了,不愿意跟他说,他就将那些小孩一个个叫来问,非得给他报了仇。
可如今这小孩的难受是自己带来的,他能怎么办?打自己吗?
良久,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
林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
何维站在楼梯上,从楼梯的缝隙里看林涧那白皙的皮肤上渐渐泛了红,搭在护栏上的手也猛地握紧了。
修长的手指紧紧抓着木质护栏,骨节处都泛了白。
他觉得自己像是在走在独木桥上,左右空无一物,害怕极了,不敢后退,也不敢前进。就僵持在脚下这一点,进退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