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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时代（第2页）

老人苍老的脸庞浮现出明显的笑容，他声音沙哑无力，像是承受着很强烈的病痛，“天涯，你每出去一趟，就是几年的时间，老夫大概已经没有多长时间可以等你了，你考虑好了吗？”

云天涯怅然若失，垂目不语。

“看来你还没有考虑好，也罢，老夫也许还能再撑一些时日！”

看到他的表情，老人的目光又暗淡了下去，失望的摇了摇头。

“天涯没有这个本事领导他们，也没有这个资格！”良久，云天涯终于开口。

老人目光一凝，雄浑的气势迸射而出，沉声喝道：“谁说你没资格，让他在老夫面前来说！”

云天涯摇头道：“谁也没说，长久以来，大家也都把我当真正的家人，可我并不是祭魂山的直系血脉，我没有资格继承你的位置！我甚至都不是一个人……”

“胡说，咳咳……不是祭魂山的血脉又怎样，你可还承认自己是祭魂山的人吗？是祭魂山十万子民敬仰的大护法吗？承认……是……老夫的……义子吗？”老人因为激动，咳了几声，苍老的脸颊忽然呈现出不健康的红润。

“山……义父！你怎么……？”云天涯一惊，身形极速闪到老人身边，将他扶住。

老人垂着眼皮，缓缓喘息着，云天涯感觉的到，老人的气息非常微弱，他似乎一直在强撑着，不由心中一痛。

“你很久没叫过我义父了，自从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不太愿意待在祭魂山里！”老人虚弱的睁开双眼，面带微笑，轻轻的抓着云天涯的手臂，神情很是慈爱。

“对不起！义父！我……”云天涯心如刀绞，内心悔恨。

时光如梭，这个小时候抱着自己满山跑的伟岸男人如今也变成了这幅模样。

还没遇见他时，自己还只是一个连自己来历都不清楚的孩童，没有家人，像是遭到遗弃的幼兽，像是在烈阳大漠中挣扎求生的蝼蚁。当时的自己，只是一个没有目标，没有前进方向，独自舔着伤口的野狗。

第一次与他相遇，那亲切的目光我怎能忘掉？抚摸着自己脑袋的温暖手掌我怎能忘掉？那温柔的笑脸我怎能忘掉？背着自己那充满安全感的宽厚背脊我怎能忘掉？

一滴泪水悄然滴落在了老人苍老的脸颊上，老人一怔，目光充满怜惜，轻轻的抚摸着云天涯那冷峻而痛苦的脸，沉默无言。

世人眼中的圣枭，强大又冷厉的云天涯，此时却泣不成声，回想着过去种种。

“孩子，你一个人生活吗？”

“孩子，你想有个家吗？”

整整一年，老人在荒漠陪了他整整一年。也许是感动了，也许是找到了依靠，幼兽般年幼的云天涯终于放下了戒心，投入了老人的怀抱。

老人抱着他，指着大山，高声笑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们一起在这里生活下去吧！就像一家人一样，就像父子一样！”

性情冷漠，不善交流，却只对老人敞开心扉。

“义父，我想修习灵道！”

“那是一条很艰辛的道路，你能坚持下去吗？”

“义父，我想外出历练！”

“你会遇见很多残酷的事情，你能勇敢面对吗？”

“义父，我想冲击圣枭碑！”

“你会用你的力量守护家人吗？一直的守护下去吗？”

“义父……我……好像不是人类……”

“你是我的孩子，你叫云天涯！”

一路走来，从孩童成长到大人，历经了一百多年。

我在慢慢长大……他在慢慢变老……

而自己却因为知晓了自己的血脉，而大受打击离家出走的顽劣之徒。百余年来，闯下了诺大的名号又怎样？拥有了这一身力量又怎样？这个待自己如亲子般疼爱的老人最后的时光，我都不在其身边……我这些年究竟在干什么……？

云天涯泪如雨注，冷傲如他，也受不了至亲之人即将离世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