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披上干燥的披风,走到外间去,厅堂里还燃着几根蜡烛,门窗都还半开着。
丞相在圈椅里坐下,双手撑着眉心,闭着眼睛,眉峰都蹙在了一起。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满腹的焦虑和愁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平时威风八面藏山不露水的,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悄悄地叹气。
花匠抱着鲜花篮子从外面走进来,抖落了伞上的雨水,开着嗓门儿问:&ldo;相爷您还没歇息啊?都快半夜了。&rdo;
丞相瞪他一眼:&ldo;小声点,童子睡着了。&rdo;
花匠连忙噤声,轻轻巧巧地把鲜花插进珐琅瓶子里。那是他下午从集市上买来的,方才被丢在回廊里,现在一朵一朵收好了,给房间里换上。
&ldo;相爷,今天那群人为什么来我们府上?他们好像是来抓管家和童子的。&rdo;
丞相皱着眉,双手撑着膝盖:&ldo;皇帝派来的锦衣卫,估计是宫里出了事,想从我府里拿人,来要挟我。&rdo;
花匠不太懂朝堂上的事,他没说话,在丞相旁边坐下来,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
&ldo;但是,我在那个锦衣卫身上闻到了安息香的味道。&rdo;丞相说,目光幽沉。
&ldo;安息香?&rdo;花匠一时摸不着头脑。
&ldo;对,很多年前的事了。&rdo;丞相靠在椅背上,呼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ldo;我被人刺杀过,那人身上,就是这种香味。&rdo;
☆、季松
濮季松作为皇帝钦点的监军,是不太称职的。濮季松到任第一天的晚上,就叫将军把全军召集起来,他挨个挨个看了,尔后扬长而去。
士兵们都摸不着头脑,将军面上倒是平平常常的,轻飘飘说了句解散,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ldo;监军方才是何意?&rdo;将军在回廊处碰见监军,停下来问他一句。
监军坐在栏杆上,眯着眼睛看院子里的灯笼,悠悠哉哉吸了一口烟,才说:&ldo;新官上任,自然是要看看军队的仪容怎么样。听说将军神勇无敌,今日一见,倒是实至名归。&rdo;
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将军也没跟他多废话,他按着腰间的长刀,带着几个下属,准备去旷野中巡视。
监军慢悠悠地吸着烟,万事无关自己的样子,看着将军远去的背影自言自语了一句:&ldo;将军今天问监军视察军队是什么意思,回去要在簿子上写一笔。&rdo;
话说完,烟枪里的烟也散尽了。监军恼丧的看一眼,在栏杆上敲了敲,方才发觉是里头的香料燃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