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该惶恐”
眼看着楚珏再也坐不住,要起身,袁肖倒是偏不肯
“坐着”
袁肖执子却未落入棋盘,而是将棋子慵懒的抬起,又松手,由着棋子落回原本的棋奁,如此反复,听着珠玉撞击的响儿
“为何要办这所学校?立这样的规矩?”
“有教无类”这四个字还则罢了。可是“无有贵贱”这四个字怕是真的触犯了主人的天威——一个卑贱的奴婢,怎么敢和主人立“无有贵贱”的规矩。
他从前做这事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能生出这样的事端。
“奴奴婢是一时愚钝,绝无他意!主人——”
这一开口,楚珏还是实在忍受不住,起身跪下俯首
“主人,奴婢不敢,奴婢万万不敢对您有半分不敬!方才,方才落座都是奴婢失了本分,求主人赐罪!”
袁肖还是一如既往的慵懒的道了句
“坐~”
楚珏真的是真的猜不透他主人言下之意,身为奴婢,也不敢再猜度了。
只管着自己奴婢的本分——坐是万万不敢坐了。
楚珏自然是未曾起身,甚至身子往下压了几分。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了!求主人恩准奴婢躬身伺候。”
袁肖没有应,而是继续说道
“我问的话,你还没答”
看着楚珏跪在那里,双唇有些发抖,微微交织了几番却不敢开口,恐怕是想给他琢磨一个“本分”的答案,袁肖提醒道
“我要听实话”
“是”
在任何一个时代,由着极少数的人去绝对垄断资源,都并非一件好事。——哪怕对于那些极少数的特权阶层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因为奴隶是人——人,不会一直甘心做任由宰割的牲畜。
出身微末,无论天资如何聪颖,无论后天如何努力,都始终没有任何出路可以突破出身的桎梏半分——这是不公。
不公便生愤懑,愤懑便生敌意。
因不堪虐待之苦,不公之实,而残杀主人的事情,近年已经越发频繁。各家的家主惩罚越发血腥,甚至诛杀奴隶全家——其实,罪累全家又如何呢,奴隶的后代还是奴隶,他们自己都看不到活着的意义,又怎么看得到后代活着的意义。
这样的情况屡禁不止,甚至越发严重,也越发让楚珏不安。
他经历过太多的王朝起起跌跌,下层越活得不堪其苦,就越像一个炙烤得越来越热的炸药桶。当这个炸药桶选择“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时,便会爆炸——这声爆炸,便是一个王朝的丧钟。
“所以,你想给底层人一个出路,给‘炸药桶’降温?”
“是。奴婢不想让社会动荡不安。因为奴婢那时没有寻回主人。若是四下大乱,怕主人受了苦”
因为怕一个人吃了战乱的苦,楚珏便求天下人的安定。
袁肖左手抬了抬手腕,吩咐了句“起来”,右手索性直接拿了几个棋子在手揉着玩。
宁做太平狗,不为乱世人——袁肖心知肚明,乱世之下百姓是什么样的日子。
“有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