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宇扬依旧波澜不惊,看着她,忽然淡淡一笑:“南诏的女子,都如你这般大胆吗?”
罗裳妩媚多情的眉间划过一丝温柔:“罗裳好运遇上了公子这般的人中龙凤,罗裳的大胆,只为公子而已。”
他心中再次突地一跳,脑海中闪过微澜那张布满了苍白和不可置信的小脸。
心,蓦然一痛,不可避免。
他想她。他发现自己那么想她。
可是,他拿什么去想她?他凭什么想她?
“为什么偏要带上这么个负累,让人玩也不能好好玩!”有些耳熟的女声,透着不耐烦。
“你是出来玩的?”接话的依旧是那个讥诮的男声,透着一丝轩朗。
微澜头痛欲裂,身子下方有轻微的晃动,脸上有温暖的绒毛划过。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终于睁开眼来,首先入目的便是有着华丽装饰的马车顶部,接着,是两张似曾相识的脸。
微澜猛然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原本是躺在马车内的羊绒地毯上,旁边那两个人见她醒了,都一动不动的看着她。
“你们……”微澜一开口,便觉得颈骨疼痛不已,“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闵恬儿脸上浮起不屑的笑意:“你是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们抓么?”
微澜直觉一怔,看向那男子。蒙越然面上倒是柔和了不少,却也在深思什么事情:“姑娘被喂食了蒙汗药,已经昏睡了四天。我们只是碰巧从那群人手中救下姑娘而已,又不曾见到与姑娘同行的公子,只能带了姑娘一道赶路。姑娘可是与谁人结了怨?”
他们救了自己?那又是谁抓了她?微澜陷入沉思。在她的记忆中,她只与两个人结下了所谓的“仇怨”,一是太子,一是秦宇扬的二哥秦宇霆。
想到秦宇扬,心中不觉又是一震,再无力思考自己被抓是怎么回事,又忽然想起了慕容惜玉,忙趴到车窗上一看,霎时间浑身冰冷。
怎么会……又回到了这里?
杭州。那个算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却深深印到了心坎里的杭州。
有他的杭州。
微澜尚未回过神来,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个回禀的声音:“少爷,我们的人查到小姐随着一个男人上了一艘画舫。”
“作死!”蒙越然听了这话,愤怒的一拳打在车身上,“什么时候的事了?”
“四天前。”
蒙越然禁不住握紧了拳头:“她要是敢……画舫在哪里,马上过去!”
微澜本意是想让他们放下自己,但见那两人的神色都不太好,又想到自己此时孤身一人,且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暗中害自己,便安静的
坐了下来,随着他们一起来到了江边。
当看着眼前那艘巨大华丽的画舫之时,微澜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天意弄人。
蒙越然眼见那画舫华丽的姿态,心中虽是忧心愤怒,却不敢妄动,先派人将闵恬儿送回客栈,自己正欲带人去周边查探一番,却忽然想起了微澜,转过身来看着她。
微澜愣了愣,淡淡一笑:“公子去吧,不用管我。”
蒙越然点点头,终究还是不放心,留了两个护卫下来。
微澜静立在江边,远远看着那艘画舫,过了很久,方才溢出一丝浅浅的笑意。
没关系,真的没关系。秦宇扬,我们再次见面,应该也可以当作相识一场吧?
正想着,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两人急匆匆的交谈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尖厉女声:“怎么样,画意来没?”
“哟,画意姑娘说今日身子实在是不爽利,当真是上不了画舫。”
接着是那女声突然间的破口大骂:“她倒是真把自己当小姐了,还不是窑姐的命!还给老娘摆架子!她难道不知道那秦公子是多大的金主么,能看上她弹琴那是她的造化!她这是什么态度,连老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带了蒙越然要找的女子上船还不够,如今,还要召青楼女子来弹琴唱曲?微澜忽然冷冷一笑,转身朝那两人走去。这才看见其中那个女人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浓妆艳抹,花枝招展,正气得头顶冒烟的模样,想来便是鸨母了。
“我愿意替你们家小姐上船弹一曲。”
微澜直截了当的往那鸨母身前一站,婷婷袅袅,浅笑含羞,看得那鸨母一时都瞪直了眼,怔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她换了身衣裙,罩了面纱,抱了琴随着前方带路的人走上了画舫。对她来说,练字是一大难题,可是这琴,却是学得极好,在所有公主皇子中都是翘楚,只是天性如她,却从不轻易示人。
画舫内很明亮,很温暖,隐约有男女调笑声从那扇大大的屏风之后传出。
微澜心中一震,走到架子前将琴放好,见那领路人一点头,一双纤纤素手便调了调琴,随即拨弄开来。
行云流水的琴声在画舫内飘荡开来,那屏风后男女的调笑声也微微传了出来,可以听见女子娇滴滴的声音:“你这人怎的这样坏……平日也没见你这般……原来本性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