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刚想把塞进城堡的小沙蟹抓出来玩玩,却眼睁睁看着小沙蟹撑破海涂泥泞的束缚,从“对头洞”中蹿出来,大摇大摆地在海涂上留下一串足迹,跑远了,直至被浪花卷走一头栽进海里。
小小舟呆住。
连沙蟹也跑了!
小小舟很气愤,开始拼命地在海涂滩中找洞,决心要再找一只沙蟹,此时海面上悠长的船鸣再次响起,半大点儿的小男孩擦擦手掌上的沙土,又朝远方眺望而去——
嘟——
嘟嘟嘟嘟——
头顶那些如水底海草般摇曳的人腿变得模糊,身影飘向高处,与海边压制水面的云层混合在一起,有海浪侵蚀后的沧桑平静。
海边的云湿软,多变,会根据阳光的照射呈现出不同的色泽,凌意舶常常见到的是红色。
含在唇齿间的也是红色。
湿润,艳丽,柔软。
他张嘴,松开他的一片海边的云。
凌意舶又不舍地咬上去,手掌捧住楚漾那才被海风拂过的柔软脸颊,额头抵着额头,促狭地亲昵好一会儿。
“都,都有人看着……”
楚漾一张脸羞红,垂下眼抬手挡住凌意舶又凑过来的脸,讨好地顺了顺他扎手的短硬发茬,手一紧,忙不迭揪下几根头发,发愣地盯着抓下来的毛发,又揉了揉凌意舶脑袋:“疼不疼……”
凌意舶顺杆往上爬:“疼。”
其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楚漾因愧疚让步:“下了索道上车再亲……”
“亲一下,就一下,”凌意舶磨他,完全拿住他的心软,“他们离得远,没关系的。”
另外几个随行保镖都在后面的索道吊椅上,只不过听从了凌意舶的命令隔了两三个那么远,只遥遥望得见凌二少爷和楚首席的脑袋凑在一处。
“好吧,”楚漾软下来,“亲两下也可以。”
“那三下好不好。”
“……”
这种特赦令无非是一种勾引,勾得凌意舶非要在索道最高点像他讨一吻——楚漾身上淡香的水生信息素气味和海水巧妙融合成一股能够安抚他内心所有狂躁的抚慰剂。
凌意舶看他发愣,凑过去闻闻:“想什么呢。”
“每次一看海,”楚漾哑声,“就很想说我爱你。”
这种感觉从在雅加达时就有了,人总是这样的,一看着大概,心底藏着的秘密就会漂浮起来,随波逐流的,妄想那样的小事能随浪花到对方身边去。
“看到船呢?”
“就想说我想你。”
凌意舶的指腹细细在楚漾腺体的位置打圈儿,按了按,又埋头亲吻上去:“我也爱你。”
偌大海面上的船鸣声仍在继续,楚漾放眼远眺,能看见不远处忙碌的港口。
小船大船来来去去,交织成这世间的熙熙攘攘。
楚漾听着耳边再熟悉不过的汽笛声,说:“原来渝水以北有那么多航线……以前没来过渝水,从来没注意到这是个海上线路那么重要的地方。”
凌意舶说:“是啊,再往北就是东北了,那边有凤凰城港、滨城港,从这里出去的船可以去往世界上任何一个地方。”
耳畔的货船仍在鸣笛,那样深沉悠长的汽笛声仿若海面上十几年前传来的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