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在的话,或许会跟我们在这里把酒谈欢。”
周沅的一句话说得张良月和刘喜言沉默了?一会儿,身边随即又响起了?一道声?音。观他身上的穿着,没有另外三个人好?,然而气度不凡,举止亦是?赏心悦目。
“好?了?,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争吵,今日来此是?为?科考讨个好?彩头,等会儿酒上来了?,就由我起头,咱们做一个飞花令。”
“冯兄,你可对今次科考甚有把握?”
张良月在听到?周沅的话后,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并没有再针对对方了?,而是?转头面带微笑地朝冯延芳问道。
冯延芳是?后进学?堂的,家世清贫,但他的才能不在顾玠之下,只是?先前受身世所累。师长断言,假以?时日,冯延芳必能成为?第二个顾玠。
顾玠还没有失踪的时候,曾经帮扶过冯延芳一二。在对方失踪以?后,冯延芳就渐渐地跟张良月和刘喜言熟了?起来,他品行?高洁,周沅也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一来二去,竟成为?了?小?团体中新?的中心。
听到?张良月的话,周沅也跟着道:“若是?冯兄此次能高中,我必然包一个大的红封庆贺。”
店小?二将茶水端了?上来,都是?刚冲沏好?的茶,香味浓郁。
一直站在周沅身后没有开口的人见状,默默上前给他倒了?一杯。伸出来的两只手是?常年做惯了?活儿的,粗糙不堪,即便是?身上穿了?好?衣裳,看上去也仍然与他不相配,浑身上下唯一能夸的地方,就只剩下那张脸了?。
眉目蜿蜒,骨相优越。
然而这张脸上同时又布满了?穷酸与卑怯,硬生生破坏了?五分美感?。
他默然地将茶倒好?,像被训练过了?无数遍,又退到?了?自己应该站着的位置。
纵然周沅拿他当作顾玠的替身,也只是?寻常有空的时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表现出记忆中的人的一举一动。稍有不满,轻则训骂,重?则受罚挨打,几天几夜不吃饭更是?常有的事。
一个连奴侍都不如的人,是?没有资格求饶的。他从前过的日子早就让他变得麻木,就算到?了?一个新?环境中,也没有任何差别。
没有人分出多余的视线去关注他,大家都在等着听冯延芳的话。
只见座中人谦虚一笑,目光中却?是?难掩雄心:“是?有几分把握,先前老师为?我测试过一回,说是?让我尽可放手一搏。”
能说出这话,差不多就是?稳了?。这些年来,冯延芳的才华也是?大家看在眼里的。
“如此,那我就先恭喜冯兄了?。”
“冯兄他日高中,可不要忘了?我们这些好?友。”
“不如我们再定个局,等科考结果下来后,大家无论取得了?什?么成绩,都来这里同吃一顿?”
刘喜言的提议很快就得到?了?另外三个人的赞同,周沅却?突然望了?身后的人开口:“小?奴,到?我身边来。”
他带他回来,一直唤作小?奴。周沅的意思是?让小?奴坐到?他身边来,今天带对方出来,他特?地要小?奴换了?一身平日里顾玠喜欢穿的颜色,从侧面乍一看过去,四分的相像变成了?七分,余下三分,用周沅培养出来的动作神态也可弥补。
张良月跟冯延芳说话的口音一顿,看小?奴竟真的跟他们一起坐了?下来,脸色又是?阴沉了?一阵。再跟冯延芳说话的时候,不免有些阴阳怪气。
说到?底,他们不满意周沅归不满意周沅,到?底还是?留了?几分情面的,而对小?奴就是?完全的看不上了?。要不是?有周沅护着,张良月早就将人赶出了?江城。
“站了?这么长时间,累不累?”
周沅对小?奴说话的时候,语气里添了?些不自觉的柔情。但那柔情分明不是?针对他的,甚至于?小?奴究竟是?不是?真的累了?对周沅来说也不是?很重?要,他只是?要一个听话的人。
闻言,小?奴揣度着那位被自己一直模仿的人此刻会有什?么表现,而后道:“有一点。”
侍郎独子,自幼备受宠爱,何曾这般站于?人后,做着伺候的活儿?换做顾玠,一定会回答累。不过小?奴又想,那位应该从一开始就不会像他这般,哪里又会有这样的问题。
小?奴有些不自在跟他们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因?此回完话后眼皮就不自觉地垂了?下去。
偏偏他视线低垂,沉默无言的样子,是?顾玠往常在看书时经常会有的表情。周沅看他的眼神倒真带上了?三分喜欢,甚至还亲自给他也倒了?杯茶。
“周沅,你也太过抬举他了?吧?”张良月皱眉。
茶已经推到?了?小?奴的面前,可他却?连碰都不敢碰,始终维持着半低头的模样。
张良月更是?看不顺眼,正待有所动作,冯延芳微微压了?压他的肩膀。
“既然茶已经上来了?,我们先行?一轮飞花令。”周沅和张良月家中俱是?有脸面的,身份贵重?,若今日真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起了?龌龊,传出去不免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