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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小青年“啊啊”大叫,其余两个人见状围过来,井瑶握紧沾血的刀站在他们面前,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她当然害怕,怕得要死。
因为在三个身高体力占尽优势的男人面前,一把小刀,一个小丫头,想制服再容易不过。可事实上,他们被吓到了,被真实流淌的血,被从未有过的反抗,被那股突如其来的狠劲。
学校门卫听到声音及时赶到,井瑶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小青年们这次没跑,理直气壮站在原处,他们认为自己是这场事件的受害者。
家长全部被叫来,原委一一落实。不过是隔壁技校长几岁的学生,毛都没齐出来吓唬人,出了事还不是被爸妈拎回家。
意料之中井瑶被关禁闭。宣前进并没有因她不丢下朋友的团队精神网开一面,他说你现在敢拿铅笔刀将来就能拿管制刀具,给我好好反思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哪有其他办法。
办法还没琢磨出来,宣承来了。
家里小黑屋不够多,他俩不得不共享。
井瑶问他犯了什么错误,宣承闭口不提。趁他睡着偷偷问奶奶,奶奶说因为打架,好端端纠了一伙人把外校几个学生打了。
宣承彼时念中学,井鸥眼皮子底下的重点中学初中部——升学率最高,打架率最低的地方。
井瑶逮着他大诉苦水,畅谈自己不得已而为之的正义之举。重复第三遍时被打断,宣承说你没想过你那同学为什么总拉你一起走?
因为顺路,可班里也有其他人顺路。
因为关系好,可这个提议之前他们也没见得多好。
“因为那伙人不抢女孩,你是个挡箭牌。”宣承看着她,“也因为瑶瑶你是宣家人。”
在这里,头衔说出来或许能镇住人,遇事或许能摆平的宣家人。
井瑶沉默了。她自以为收获的友谊原来有如此之多附加条件。
那次禁闭是两天两夜。白天两人各自看书写作业,头对头吃饭,晚上井瑶睡床,宣承打地铺睡床垫。中间伤口红肿发痒,只在井瑶忍不住要去挠的时候被止住,“弄破更不容易好。”
两天两夜宣承只说过这么一句话。
他本不想点破事实戳碎井瑶的梦,她毕竟太小了;可唯有这么做才能让她自此以后免受更多更残酷的现实锤炼。
人一出生就被免去很多选择的权利,比如出身,比如家庭。与其在一次次摔打下懂得这些——宣承见她睡熟,折张纸轻轻对膝盖伤口处扇风——早一点明白,就会少受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