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凉的指尖擦过伤疤,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
若不是这样摊开认真的看,林熙都忘记了自己手心的疤,而且这疤痕,如果不摸便正好和掌心的纹路重合,也察觉不出什么异样。
“阮阮曾为了四皇子,亲手抓住刺客的箭尖,此事除了朕,天底下再没有第二个人知道,那你的伤疤,又是从何而来?。”
墨玦抓着她,手上的动作根本不容林熙反抗,另一只手绕到她的脑后,轻轻地解开林熙束发的玉冠。
刹那间,三千青丝散落,衣着胜雪,长发如墨,映衬着微抿的红唇,温凉寒冽的墨色眸子闪烁着水色,纯粹而令人怦然心动。
寒夜般的眸子黑如深渊,又好像盛满了繁星的天空,说不出来的粲然深邃,她的眼尾斜斜上挑,墨瞳中的浅色水光幽幽流转,仿佛世间最无暇的幽幽墨玉,带着浮冰倾覆般的冰冷。
“阮阮,你怎么不笑呢?你是怨朕说出吗?是怨朕不陪你继续演戏下去了吗?”
墨玦低低的笑,清越的声音染上凉意,清澈幽蓝的眼底,是浓重的占有欲。
他压着林熙的双手,自己在她的耳后摩挲着,冰凉的指尖划过林熙裸露在外面的脖颈,绕到那微微隆起的喉结处,轻轻地弹了一下。
“很逼真。”
“陛下,这世上,早已没有阮阡陌了。”林熙点头,又摇头,眼中的寒意更甚,又浸满了苦涩和悲凉。
遵循本心。
沧澜跟她说遵循本心,可是本心,又怎么是那么简单就能遵循的?
她不想爱上墨玦的,也不该爱上他的。
可她的本心,已经不受自己控制了。
“没有就没有好了。”墨玦的眼底闪烁过一抹悲痛,很快就遮掩下去,可还是被林熙所捕捉,她的内心一颤,钝痛似流血不止的伤口。
他终于找到假喉结与皮肤连接的缝隙,没有像林熙想象中那样揭开,反而微微低头,吻住了她的脖子。
并没碰到喉结的地方,他像是刚出生的幼兽,轻轻地舔舐着她的下颚,一寸寸上移着,牙齿轻扫过下颌,痒痒的。
“世上没有了阮阡陌,但还有林熙。朕爱的,是现在在朕面前的这个人,不止是从前温软的阮家嫡女,更是现在这个冷面热心的林熙将军。”
“这些年,熙儿,你累么?”他抚摸着她的喉结,心疼的问道。
“熙儿,你的心中可有我?除了家国天下,将军心中,可还能挤进一个朕?”
幽蓝色的眼眸和墨色的眼睛对视着,惊鸿一瞥,似乎预示了命中注定的邂逅。
“臣的心很小,已经装不下别的东西了。”林熙含着泪,前半句话让墨玦幽蓝的眼瞳寸寸冰封,渗人的寒气弥漫原本平静的空气中,然后她再也无法压下心中的感情,轻柔抚摸着他清朗飘逸的眼睛,一字一顿。
“因为,陛下,就是臣的家国天下。”
明艳的眉眼,揉碎了思念缱眷,万般情丝。
林熙每一个字说出,墨玦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快了几分,心跳,如鼓。那一字一句,都烫在他的胸口,好像要深刻的印到他的生命里。
墨玦自己都没发现,自己竟然落下一滴冰凉的眼泪。
林熙的瞳孔一缩,盯着他落下的泪,心痛的快要抽搐。
“对不起。”
林熙紧紧地抱住墨玦,又一次重复着,热泪滚落,墨玦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肩膀处的衣衫已经被泪水打湿。
“对不起,让你喜欢我。对不起,阮阡陌没死,你不要伤心了,阮阡陌就是林熙,林熙也是阮阡陌,她没有死,她回来了,谢谢你——”
谢谢你,一直在等她。
真正的遵从本心,不是忘记,而是铭记于心,是千帆过尽之后,仍旧不放弃爱的勇气。
她放下了阮阡陌,又拿起了阮阡陌。
她是林熙,亦是阮阡陌。
这些日子逃避着内心真实的感受,才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逃避,怎么会是林熙的本性?
墨玦又做错了什么?
他从未害过阮家,反而一直守在原地,迎漫天风雪,等她归来。
“——陛下,就是臣的家国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