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僵尸又开始磕门槛儿,心里莫名烦躁,一阵阵不适像是泉眼冒泡似的汩汩涌出。
连带着一起涌出的,还有他自己都说不太清的难受。
很糟糕。
蒋鸫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又缓慢吐出来。
他转头看向窗外,这个角度跟小姨家一样,也在六楼。但是却不如蓝桥的布局给人以充分自由和舒适感。
在开始不愿意和老妈待在一起的想法出现之前,蒋鸫一直都住在这间卧室,可以说一关上门,这就是他自己的世界了。角角落落、泛黄的墙和写字台墙上贴的那些写有初中物理公式的便利贴,他都记忆深刻。
可如今再坐在这个位置,他却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了。
从他的角度转头看去,卧室的位置正在客厅阳台边上,有一块凸出来的无法忽视的小平台,上面放着空调外机。
只是这小小一块,却把人眺望窗外时的视线挡去一半。
以前蒋鸫熬夜学习感到疲惫时会借此来缓解困乏,却总被这一角挡着,于是心中愈发憋闷。
如今,不只是心理作用,还有他忽然乱糟糟泛着疼的脑袋都在让这种憋闷愈演愈烈。
像是忽然化出两方势力,它们对垒,混战在一起,互相拉扯撕咬,蒋鸫被折磨得头痛欲裂,它们却始终未决胜负。
从小姨家出来已经是两天之后了,蒋鸫没回学校,而是直接打了辆车回了家。
不过他总觉得把“回家”用“回老妈家”代替更合适,但怕老妈知道之后犯浑,他一直都说“回家”。
不过他不会告诉老妈他回不回家,什么时候回家,以及几个人回家。
只有每次老妈。逼他出现时,才会明确地告诉她自己还有多久能到家,而且不保证一定会“两个人”回家。
听着很难以理解,但他们两人已经以这种奇怪的模式相处了很久。
老妈如今变成这个样子,她拒绝治病拒绝心理医生,她就待在蒋建国给她制造的梦里,连踏出门一步都不肯。
蒋鸫以前确实是对她言听计从,小心翼翼地观察她的喜怒,他以为这样能让她舒服点。但后来发现,他一味纵容只会让老妈的病情愈发严重,想法更加极端。
所以当她口中开始出现诸如“你不出现我就死”这类威胁时,蒋鸫也跟着她疯了一回,选择从她身边离开。
于是他和老妈的关系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一切都是有条件的。
你可以发疯可以任性,但一切都得听我的。
而且你无可奈何,因为你除了我,身边没有其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