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安依偎在他怀里,睫毛沾着细密的泪珠,嘟着微微发肿的嘴,声音又娇又小,像蚊子叫,“竹青哥哥,我有点累。”
陈竹青笑笑,以一道深吻做结尾。
他拨开她的碎发,仍不知足地亲吻她光洁的额头,“睡吧。小安安。”
陈竹青的昵称,随着对她的疼爱,越叫越小,简直是把她当成孩子在宠。
舒安笑开,“你总这么叫我。上次回福城,懿行也学你这么叫,搞得我都混乱了。”
提起孩子,陈竹青有些愧疚,“本来今年是要开始那个幼儿园的工程的,但羊角岛这边遇到一点麻烦,可能没办法那么快开始。”
舒安‘嗯’了声。
工程的事,他已经尽力去协调了,还是没有办法。
现在工程队换来两个工程师,不是方维那样的愣头青,是很有经验的工程师。
好像是上次举报后,筇洲工程院对他意见很大,所以派来两个跟他资历差不多的工程师,说是协助他,其实就是对他不那么信任了,派来两个‘自己人’监督他的。
新来的工程师想法很多,资历也深。
不会完全听陈竹青的,几人经常因为工作理念不一致,争执到很晚。
几次,舒安去办公室找他,听到里面的争执声。
陈竹青按照他们的想法做出几版新方案,那两人要么是看都不看,或者只草草瞄一眼,就提出其他反对理由给否决了。
像是筇洲工程院故意派来跟他作对似的。
而且两人来这以后,筇洲工程院有事总是先通知这两人,再让他们转告陈竹青。
想到这里,陈竹青自嘲道:“我现在就是个被架空的总工。”
舒安靠在他怀里,“你的能力摆在那,该是你的总有一天会回到你手上。”
这几个月,好像都在各种悲伤的消息里度过,两人聊起这些事,频频叹气,精神萎靡。
陈竹青:“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吧。”
舒安兴奋地仰头,“你说!”
陈竹青:“副食品厂重新投入使用了,张阳是厂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会证明我留下来的决定没有错!”
他盖在被子下的手收紧,好像她才是他不断前行的动力,只要握着舒安的手,就能抹平心里的委屈和犹豫。
此刻,舒安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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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产消耗过大,贾勤勤在家休了一个月,身子还是很虚。
付永强不再相信岛上的医生,带着她去筇洲医院看病。
因为是需要长期调理,所以拿回一大包中药。
这么熬着吃了一个月,贾勤勤的胃口好像好了点,但精神上的负担一点没减。
每晚,她都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只能闭着眼干着急。
她睁开眼,看见天花板上有无数小眼睛,那眼神里全是哀怨和怒火,像是那个流|产的孩子对她的责问。闭上眼,同样没法平静,好不容易睡着了,梦里却回到了做引产那日,她孤单地躺在手术台上,冰凉的医疗器械穿过身子,拿出那个鲜活的生命。
贾勤勤在梦里,挣扎、嘶吼、哭泣……
身体里像住着一头野兽,正在从里往外地一点点吃掉她。
好几次,她大叫着醒来,全身都是冷汗,躲在付永强的怀里抖个不停,无论他怎么安慰,她只是念叨着同一句,“他来了,他来了。他来找我了……”
付永强被她这样的表现吓得不轻。
他晚上不敢睡,强打着精神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