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陈竹青要是因为紧急的事离开,不管多晚,都会给她打个电话报平安。
可今天,她在客厅守着电话坐到九点半都没等到电话。
还有半小时就拉闸熄灯了。
她抓起话筒,往羊角岛村委会打电话。
一连打了四五个,全是嘟嘟嘟的忙音。
难道是太晚了?
全都回去休息了?
舒安不死心,一直打到拉闸。
撕啦。
电话忙音在一声急促的电流中被掐断。
头顶的日光灯也恰好熄灭。
舒安被黑暗吞没,感官突然变得灵敏,秒针走动的滴答声敲在鼓动的耳膜上,混着砰砰乱跳的心跳,让她紧张到失语。
不安和急躁像吃人的猛兽,将她一口吞掉。
她靠在沙发上平复许久,扶着旁边的扶手慢慢站起来,往卧室挪移。
舒梦欣过于兴奋,听到外面有动静,借着上厕所的由头跑出来看。
她看到舒安两手撑在窗台上,人站在窗户那,看着羊角岛的方向愣神。
“姑姑?”
舒安被吓了一跳,慌乱地转过来。
舒梦欣又往前一步,“姑父会没事的。”
舒安笑笑,“我知道。梦欣去睡吧。”她蹲下身子,和孩子平视,“我们梦欣是大孩子了呀,都去大学上课了,等下次爸爸打电话来,你把这些事告诉他,好吗?”
“好。”舒梦欣抿着唇,犹豫片刻,问,“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能再去看看爸爸呀?”
关于舒平的情况,舒安有意瞒着舒梦欣,每次寄信过来,她得先看过一遍确认没问题了,才会给舒梦欣看。监|狱管理日渐人性化,每个月允许犯人对外打两个亲情电话。不知道是舒安不喜欢,还是舒平不愿意,反正电话总轮不到舒梦欣手里,通话时间就用完了。
原先不清楚那里的情况,去过一次后,舒梦欣特别想舒平。
一个人的时候,常常翻看以前的照片,盯着照片上意气风发的舒平落泪。
想着他能不能获得减刑,早点出来见她。
筇洲工程院那边已经很不满陈竹青的多次请假,医院这边亦然。
西珊岛去广州一趟很不方便,舒安有些抱歉地摸摸孩子的脑袋,“再过两年,他就出狱了,然后就能和我们永远生活在一起了。梦欣再等等好吗?”
“你好好学习,等你读完预科,爸爸就回来了。”舒安用更具体的目标鼓励她。
舒梦欣抿着嘴笑,懂事地应了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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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幼儿园办了全日制的托管班,舒安先是把双胞胎带去幼儿园,再到医院去上班。
刚进科室,在导诊台窃窃私语的护士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她。
舒安以为是自己出门时匆忙,衣服没有穿好,下意识地低头检查了下着装。
没有问题呀?
她正低头纳闷,护士伸手拉住门,侧身挤进更衣室,说:“舒医生。昨天傍晚羊角岛那送来几个急诊的工人,说是前些天下雨,山体泥石流,石头砸伤了建筑工人。”
舒安的心倏地一紧,抓起衣架上的白大褂,边套边跟着小护士往外走,“严重吗?在外科还是骨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