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眯着眼,盯住码头那一个直挺、熟悉的轮廓,“舒安。你看那个是陈总工吗?”
“咦?”舒安低头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已经到午休时间,她没多想,只当是陈竹青趁着休息来码头接她。她在船上蹦起,朝他挥手,“我回来啦!”
她的声音不大,海风一吹,直接盖过。
舒安收声,不再浪费体力,反正很快就靠岸了。
渔船刚停稳,舒安快走几步,在陈竹青的搀扶下从船上跳下来。
何佩兰很识趣地和她摆手,“昨天辛苦你了,今天下午你就放假吧,不用来卫生所了。”
舒安转头应付她几句,才转身重新牵起陈竹青的手。
“你是特意来码头等我……”话没说完,她摸到他冰凉的掌心,抬头仔细看了一眼,陈竹青还昨天的衣服,眼眶下乌青和她一样深,眼里还有红血丝,一看就是熬夜了,“你不会在这站了一夜吧?”
陈竹青没否认,拉着她往家走。
舒安牵紧他的手,揣进风衣口袋。
以往都是他帮她暖手,这次换成了她。
陈竹青的手绷直,舒安的拇指在他虎口那轻蹭,可他一点反应都不给,面色铁青,头发被海风吹得乱蓬蓬的,看上去丧气又颓废。
舒安嗔道:“你怎么了嘛?”
即使在海边吹了一夜的凉风,很多事陈竹青仍没想出答案。
他嗓子发紧,声音喑哑,“那个孕妇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他是在担心这个,舒安笑开,“手术很成功,应该没什么问题。那个小宝宝也放进保温育儿箱了,接手的是个有三十年经验的产科医生,小宝宝活下来的几率还是挺大的。那个小宝宝脸圆鼓鼓的,还挺可爱的呢……”
两人正在准备要孩子,舒安不自觉地多说了一些小宝宝的情况。
可陈竹青似乎并不在意,也不想听。
一直在追问那个孕妇的情况。
舒安很详细地跟他解释了什么叫妊高症,从病情成因到怀孕会出现的状况以及如何解决,全都说得清清楚楚,甚至比她期末考还仔细。
他问了这么多,舒安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挽着他的胳膊,往他身旁靠了些,说:“我没有高血压,家里也没有这方面的遗传史,应该不会遇上妊高症。”
陈竹青挑眉,眸色更沉,“应该?”
那就还是有可能。
陈竹青想了一夜,任何风险他都没法接受。
舒安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了,只好先岔开话题,“一晚上没睡,我好饿噢,你呢?”
陈竹青揽过她的腰,“还行。一会回去我给你做饭。”
—
两人吃过饭,舒安正在厨房里洗碗,听到客厅有响动跑出来看。
陈竹青坐在沙发上,腋下夹着公文包,手里还捧着几本工程专业书。
“你下午还要去上班吗?”
“嗯。今天是新防护工程开工第一天,我必须去看看。”
“可你……”一晚上没睡了。
陈竹青径直走过来,以吻封缄。
他食指勾起她的下颔,拇指捏在下巴那细细捻磨,“今天我会准时下班。别担心。你在家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有事跟你说。”
“好。”舒安长睫忽闪,眼睛像黑曜石一般,折出无数小星星。
陈竹青越看,心越是揪成一团。
舒安不可以有事的。
他离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