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正要去开窗,门却被人敲响了。
这个时候,有可能是宁柠。
他拄着拐杖去开门。果不其然,宁柠站在门口,手上端了一杯水,纸杯里还冒着热气。
她往漆黑的屋内看了眼,说:“没打扰到你吧?你没吃晚饭,精神看着也不大好,是不是感冒了?这两天的确有点冷。”
沈谦侧身让她进来。
“怎么不开灯?”宁柠走过去,随手将灯打开。
“啪”的一声,整个空间都亮起来。沈谦一时间不太适应,拿手去挡光线,神情也变得不耐烦起来。
宁柠将热水放下,见他身上穿着下午那件黑衬衫,面部有点僵硬。
她转头看过去,在这样的灯光下,沈谦的皮肤尤为惨白。
宁柠想起章云娇不久前对她说过的话。她说,沈谦有连续一年的时间都没出去晒过太阳。
这样的男人,像是一颗会让人上瘾的毒药。
只是,毒药还是毒药,总会致命。
“开灯做什么?”沈谦冷淡的声音从对面传来。
“进屋……开灯是习惯呀。”
他一跛一跛地走向床边,“赶紧回房去吧,我很不舒服。”
宁柠咬唇:“不舒服的话,要不要去看医生?”
一阵沉默。
片刻过去,沈谦抬头,“宁小姐,我说真的,你再不走,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砸东西。所以现在,立刻从这里消失。带上门,谢谢。”
宁柠灰头土脸、表情不甘地回到了隔壁房间。
待她走后,屋里又恢复一片安静。
沈谦将灯重新关掉,躺回床上,用被子将全身裹起来。
多少个没有她的日子,他都挺过来了。没关系,再撑一段时间。
沈谦咬牙,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这次,他总算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梦的色调是黑白,还是在老家那个时候。麦穗扎着两只小辫子,站在河坎上,朝他挥手。他骑着自行车飞奔向她。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突然出现很多蛇,他顾不得自行车,赶紧朝麦穗的方向跑过去。
只是,怎么都跑不动。他眼睁睁地看着她被蛇围攻。
原来,在梦里,他也是个废人。
一个小时后,沈谦再次醒来。满身大汗的他把枕头都给濡湿了。
来到浴室,打开花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臂上有好几个他用烟头弄上去的伤疤。那个时候,暗无天日,腿伤又严重,他绝望地躺在病床上,每天除了冰冷的天花板和偶尔从窗外漏进来的阳光,就剩无边无际的孤独。
意志消磨的时候,他就抽一支烟,抽完剩下了的烟头和皮肤接触时的钻心疼痛让他重新振作。
有痛才有知觉,有知觉,才有精力去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