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陈轲,你是陈轲。是他收下的第一个学生,是他最最看重的一个。
三年了。三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一句话,好不容易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终于有勇气推开房门出去,为什么又躲起来?
抬手摸一摸镜中的自己。镜前灯下脸颊冷白,深黑的瞳仁里闪烁星点困惑。那么的冷。
为什么要怕呢?
就算断绝关系,就算他不肯认你,你愿意认他不也就够了。
有什么好怕的?
你该出去。现在的他是多么需要你。难道你还想像当年那样,又躲到太平洋遥远的彼岸,准备一辈子伤心后悔吗。
不管他愿不愿意,不管他会不会生气,不管他到底会怎么样。你都应该出去。
去吧。
洗脸。一抷冷水扑在脸上沾湿碎发,抓过那张属于他的毛巾擦干,拧开卫生间门锁,关灯,客厅里俩家伙还站着,木头似的。
陈轲又走出来,这回拿正了目光,云淡风轻看着沙发边的两个。
“老师,家里来客人……怎么也不叫我。是找我有事?”
何景深仍然坐着,端正而局促。
他捧着杯茶,杯子里水已空了,银毫白针铺满杯底,横着的,竖着的,如一片雪绒轻盈洁白。
过几秒才抬头,微锁着眉道:“哦……建筑系黄主任,校办肖主任。”
人来了总不能装没看见,何况这都搭上话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
走一步是一步吧。
介绍领导就行了。陈轲是不必他介绍的,陈轲会自己介绍自己。
而且他也没法介绍陈轲,因为他总记不住陈轲的头衔,更不知什么场合该拿哪几个出来——太多了。商界的政界的学界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陈轲走了过来。走到何景深面前。
接过茶杯,到饮水机旁盛满热水,又捧着送回到老师手里。
一个笑。您别担心,这里我来收拾,您看着就好。
何景深愣住。
不及老师反应,陈轲背过身,这才把目光投向黄奇海。
竟是内敛而谦和的,礼貌得挑不出半点毛病。
这可是在老师面前,场面功夫怎么都得做好。
两步上前,伸手:“陈轲,何老师的学生。全国青年领袖联合会名誉主席,国家建筑学会常务理事,现在云地任职,你好。”
黄奇海躬腰两手相迎。手心一层湿汗。
陈轲赶紧抽手,看向另一个,微笑:“那这位就是肖主任?初次见面,陈轲。你好。”
握手。肖主任的手很冷,脸僵得像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