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白,此举无异于逆天而行,凶险万分。但她信他,如信天光,如信呼吸。
殷子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绪,翻手取出一枚丹药,轻轻纳入紫云唇间。随即转头,对雪奶奶温声说道:
“前辈,有劳了。我们,开始吧。”
雪奶奶微微颔首,双掌缓缓抬起,掌心光华流转。她体内那股精纯至极的元气如江河奔涌,化作一道温润光流,徐徐注入殷子懿体内。
殷子懿神色肃然,一指点出,正中紫云眉心。寂灭指的禁锢之力悄然发动,瞬间封住她周身气脉,使其灵力凝滞,魂魄归元。紧接着,他魂力如丝,凝成无形细线,缓缓探入紫云脑海深处。与此同时,磅礴元气亦顺指而下,涌入她经脉,如潮水般包裹周身,更牵引其体内微弱的魂力,直冲那道横亘于识海前的无形壁垒。
刹那间,紫云如坠冰窟,又似焚身烈焰。
头晕目眩,五感崩裂,眼前一片漆黑。她面色惨白,冷汗如雨,衣衫顷刻湿透。仿佛有千钧巨锤轮番砸向头颅,每一寸神经都在哀鸣,魂魄似要被撕裂剥离。
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渗出,却始终未发一声。牙关紧咬,指尖深深掐入掌心,只为守住那一丝清明——不昏,不退,不倒。
殷子懿毫不停歇,魂力如刃,一次次撞击那道魂海壁垒。
一次!
再度!
三击!
……
第七次冲击,壁垒纹丝不动,紫云已气息微弱,几近崩溃。
第八次——
“嗡——”
一声轻鸣,如晨钟破晓,自紫云识海深处荡开。
轰然一声,仿佛天地初开,混沌裂变!
那道横亘已久的魂海壁垒,终于轰然崩塌!
剧痛如潮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清明与辽阔。
她的意识,仿佛踏足一方崭新世界——
那是一片独立于血肉之外的领域,广阔如数间静室,空灵澄澈,纤尘不染。静谧中蕴藏无限可能,神秘中透出无限生机。
——只属于她,紫云的识海,终于开启。
她心念微动,运转殷子懿所授的神识凝结功法,一缕微弱却清晰的神识缓缓凝出,轻盈地“走”入那片空间。
刹那间,死寂的空间仿佛被注入生机,光影流转,色彩变幻,如同初春融雪,万物复苏。
空间随着她心念起伏,不断重塑形态,寻找最契合她心性的模样——
或如雪峰静立,或如幽谷生莲,或如寒潭映月……
那是她灵魂的居所,是她未来的神识之源
——识海,已成。
殷子懿缓缓收回点在紫云眉心的手指,脸色微微发白,气息略显虚浮。
浑身衣衫早已被冷汗浸透,紧贴肌肤,仿佛刚从深水之中捞出,湿冷黏腻。
强行开辟识海,对他而言仍是极为勉强之举,几乎耗尽了全部魂力与元气。
若非雪奶奶那浩瀚如海的圣者元气源源输入,若非他如今肉身已淬炼至圣体境界,足以承受那狂暴力量的冲刷,否则绝无可能完成此等逆天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