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子懿不敢失礼,恭敬叩首三记,方才起身。
这时,丫鬟绮纹、绮珠也连忙上前,敛袖深福,齐声道:
“小王爷金安。”
殷子懿微微一怔,自他受封为明王以来,称呼便有些纷杂:
外人敬称“明王”,府中旧部仍习惯唤他“世子”或“少主”,而“小明王爷”这般叫法,倒是头一回听闻。
他觉着新鲜,心头微动,却未多言,只轻轻抬眼,示意绮纹、绮珠免礼,随即快步上前,走到长勺祖母身侧,柔声低语:
“祖母回府,怎不提前遣人知会一声?孙儿也好亲赴城外,恭迎您老人家归来。”
“我这把老骨头,哪值得兴师动众?”
长勺祖母笑得眼角褶皱叠起,抬手轻轻抚上他的面颊,那枯瘦却温暖的手掌,满是慈爱。
“只要你心里有这份孝意,祖母便心满意足了。”
殷子懿眼角余光掠过墙角,见李诗韵仍蜷缩着低声啜泣,发丝凌乱,神情凄楚,心头不由一软,忙转向祖母,俯身认罪:
“都是孙儿的不是,惹您动怒,劳您亲临,实属不孝,孙儿罪该万死,特来请罪。”
说着,他半蹲于地,一手轻扶祖母肩臂,另一手缓缓揉按,动作轻柔,语气温软,仿佛还是当年那个依偎在乳母膝前撒娇的孩子。
“胡说八道!”
长勺祖母轻斥,语气却满是宠溺。
“我孙儿最是孝顺,何错之有?分明是底下人不懂规矩,平白连累了你。”
她拉着长音,眉眼舒展,苍老的面容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欣慰与满足。
见祖母神色缓和,殷子懿心中稍定,趁机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
“祖母有所不知,那日韩国公主遭劫,实是孙儿暗中派人将她救离车队,妥善安置。她并未受辱,只是此事牵涉机密,不便声张,乃孙儿一人所为。”
“当真?”
长勺祖母猛然睁眼,声音微颤。
此事关乎王府清誉,半点马虎不得。
“千真万确,孙儿岂敢欺瞒祖母?”
“哼,你这小猢狲,就会哄祖母开心,祖母才不信你呢。”
她佯怒,伸出食指轻轻戳了戳他的额头,语调拖得老长,眼里却藏不住笑意。
“孙儿可是那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哪像什么猢狲?”
殷子懿咧嘴一笑,孩子气地撒着娇。
“你这臭小子,越发没大没小了!”
长勺祖母笑骂,眼角眉梢皆是暖意。
殷子懿见火候已到,顺势劝道:
“祖母一路风尘,定然劳乏。不如先回寿安殿歇息,此处琐事,孙儿自会妥当处置。明日一早,孙儿定去请安,将处理结果一五一十禀报您知晓,如何?”
他言辞恳切,实则不愿让年迈体弱、又无修为的祖母为这等纷争耗神。
“不妥。”长勺祖母却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