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便知。”殷子懿唇角微扬,语气笃定,“放心,她认得你。”
此言不虚。施如烟隐于王府已逾两月,虽深居简出,却早已将府中上下尽数摸清。
主子奴仆、侍卫婢女,乃至灶下烧火的粗使丫头,她皆能叫出姓名,知其性情,察其行止,可谓无孔不入。
交代完毕,殷子懿不再逗留,快步出府。
足下一动,神识如浩瀚潮汐般席卷而出,顷刻间笼罩四野。
他如今神识之强,已可覆盖京都东城大半区域,方圆数千丈内,草木拂动、气息流转,皆逃不过其感知。
正欲全力搜寻百合踪迹,脑海中忽响起一道低沉熟悉的声音——
“神子殿下,不必焦灼。百合姑娘已被带至西街一处院落,暂无性命之忧。她与那黑衣人似有旧缘,虽言语争执良久,却无兵戈之危。片刻后,二人已启程返程,肉痴已在暗中随行护法,一切安好,您可静候其归。”
是酒癫。
殷子懿心头微震,旋即恍然。
昨夜他无意间显露真实身份,看来是彻底震慑住了这两位昔日狂放不羁的老怪,如今竟主动担起守护之责,语气之恭谨,与往日判若两人。
他立即凝神探查西街方向,果然察觉百合正缓步归来。
她步履虚浮,神色恍惚,双目红肿,泪痕未干,仿佛魂魄离体,心神俱碎。
而虚空中,一道极隐晦的气息如影随形,正是肉痴在暗中护送。
殷子懿眉心紧锁,心头疑云翻涌。
百合自幼随他长大,性情坚毅沉稳,极少如此失态。
究竟发生了何事,竟让她落魄至此?
他当即以神识传音:
“酒癫,可知那黑衣人身份?”
片刻沉默,酒癫的声音再度响起,谨慎而低沉:
“那人头戴斗笠,身形年轻,修为在武皇中期。百合与他在院中争执良久,我等未敢近前偷听,唯隐约听见……她唤那人一声‘表哥’。”
“表哥?”
殷子懿瞳孔微缩,心头如遭雷击。
百合自幼孤苦,由王府收养,从未提过亲族,何来表哥?
更何况此人竟有武皇修为,还与她关系匪浅……
此事透着蹊跷,有些匪夷所思!
眼下唯有等她归来,方可拨云见日,揭开真相。
他默然片刻,神识再动,声音冷峻如霜:
“酒癫,我命你二人执行一项要务。”
“请神子示下,我二人定当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酒癫语气毕恭毕敬,再无半分昔日的玩世不恭。
“全力追查地煞门藏身之所,务必查明那白衣鬼面人的真实身份。事成之后,自有重赏。”
殷子懿一边以神识传音吩咐酒癫,一边轻挥袖袍,两枚晶莹剔透的玉瓶自掌心浮现,如被无形之力托举,缓缓飘向虚空。
“玉瓶之中,有四颗极品疗伤丹,另附两颗六阶天露灵丹。”
他语调平和,却字字如金石落盘,沉甸甸地敲在人心上。
“天露灵丹不仅可固本培元,若在修为臻至巅峰时服下,更有望冲破瓶颈。至于能连破一境,还是连越两重关隘,全凭你们的根骨与机缘。这是你们护佑王府的酬劳,待任务完成,另有重赏。”
他心中透亮:欲使猛虎效命,岂能空口驱之?酒癫、肉痴这等隐世老怪,向来桀骜不驯,单靠身份与威势震慑,终难以长久。
唯有以厚利动其心,以情义固其志,方能换来真正的肝脑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