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正值傍晚,j市人民医院住院部楼下的树丛蝉鸣阵阵。
日光自窗外落到病房内,恰恰好洒在郁尺身上,有点暖,他舒服的眯起眼睛。
因为今天出院,郁尺早早的就换下病号服,现在身上穿的是一件白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这是麻三省从地摊随手买来的,衬衫尺码明显不合,套在身上略显宽松。
他把过长的衬衫袖子卷到手肘,顺手拨弄两下戴在手腕处的暗色佛珠。
暗紫色的念珠套在修长病白骨节分明的手上,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渡着一层丹橘色落日,折射出耀目光辉。
却是冰凉的。
这串念珠他戴了许久,始终没有染上半分体温。
除了念珠,他手里还捻着张四四方方的身份证,从上面能获取到两个信息。
他的名字。
——郁尺。
年龄二十一。
念珠,身份证,这两件东西,就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当。
听说他被麻三省从山脚下救到医院的时候,浑身是血,只剩半口气,虽然经过救治后,生命体征平稳,但两个月来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基本被认定为植物人。
谁知道三天突发医学奇迹——他醒了。
但是他醒来后什么都不记得,脑子一片空白,医生检查过后,说他是失忆。
丢了二十一年的记忆,郁尺却半点不慌,他这几天一直反复翻看手上的身份证。
身份证上有张照片。
上面的青年顶着一头深黑蓬松微卷的头发,盯着镜头,表情冷漠,眼神桀骜,带着点轻蔑的笑,像是一匹孤狼,写满对世界的疏离和不屑。
看起来很凶。
这是他吗?
郁尺曾产生怀疑,后来他照过镜子,看到镜子里的人和身份证上的照片一模一样的脸,才打消顾虑。
他对这个世界还很陌生,所得知的一切基本上都是麻三省告诉他的。
麻三省还和他说,他是天生的阴阳眼,是学玄术的好苗子,天赋异禀,让他跟着一起学玄术。
郁尺认真想了想,反正他没地方去,又没记忆,还欠了麻三省医药费,而且天师赚钱,他就答应了。
今天似乎就有一个单子,是个雇主,非常富有,等会儿麻三省办好出院手续就要赶过去。
正想着,病房就外传来麻三省的催促:“出院手续办完了,你收拾好就出来,该走了,别让雇主等急了。”
麻三省发财心切,毕竟郁尺没有医保,医院账单数值增长起来那可不是开玩笑,这会儿缴完医药费,他的钱包已经垮了,必须早点回本。
郁尺收好身份证,说:“来了。”
……
j市北区,偌大的景江别院被余晖笼罩,格外好看,快要临近北区大雇主家附近,麻三省才想起来他做法的法器没带。
“坏了!”
麻三省一拍脑门,让郁尺下车后,随口吩咐两句:“你先进去,找到第十七户别墅,在门口等我。”
又颇不放心的叮嘱郁尺:“如果看到雇主,要记得打招呼,留好印象!”看到郁尺乖乖点头,麻三省才调转车头,匆匆忙忙把车往回开。
车辆在油柏路上一骑绝尘,很快就消失在街道尽头,四周并无人影,广阔街道并无车路过,显得格外冷清。
微风卷过落叶,撩起郁尺几根微卷碎发,街边树丛阴影跟着晃动。
郁尺皱了皱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安静,他莫名的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明明是夏天,风却有点凉,轻轻吹来,像是吹进骨头缝隙,激起郁尺后脖颈汗毛竖起,仿佛骨头缝里都带上了细密的冷酸感。
或许是人少的缘故,有些阴森悚然。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忍下不适,听从麻三省的话,走进景江别院范围,去找到第十七户别墅。
北区的景江别院属于富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