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新杰似是根本不在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把拖鞋放到钟粤脚下,温和一笑,“穿上点,地上凉。”
钟粤抿抿唇,“谢谢。”
邱新杰起身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里都是心疼,“傻瓜,以后对自己好点。你要是不心疼自己,还指望谁能心疼你?万一人家真叫你去陪葬,也没有人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保护你。”
郑静娴明显呼吸一滞。
下一秒,就像下定了某种决心,释然一笑:“我是她妈妈。”
钟粤血管里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整个人似乎就只剩下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呼吸停止,大脑放空。
曾经的很多年,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躲在暗处去观察那些稍微有点美貌的阿姨。看她们深邃却又充满愁苦的眼睛,看她们凌乱如杂草般的头发,看她们藏着泥的指甲,还有磨破了边的衣角和背带里的挂满鼻涕虫的更小的孩子。
钟能胜告诉过她,她的妈妈叫郑小红,是因为受不了和他这样不务正业的男人生活在一起才逃跑的。
还叫她不要怪她。
说她有她的苦楚。
都是他的错。
于是她一直以为,她的妈妈就是一个可怜又身不由己的女人,且和钟能胜有着差不多的出身和眼界,即使离开她们父女,也只能过比他们稍微好一点但依然最底层的生活。
毕竟,她看上过钟能胜,毕竟,她叫郑小红。
如此,她又能怎样阳春白雪?
她甚至想过等某天她有了钱,一定要找到她的妈妈,即使她离不开她所处的那个环境,她至少还能帮她改善她的生活。
那是她很多年保持奋斗的动力之一。
可如今这个代表着“妈妈”的符号终于真的变成了一张生动鲜活的脸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根本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所有的期待,都变成了怨怼和猜忌。
郑小红抛弃她,情有可原。
可郑静娴她怎么可以?她过得那么好,那么优秀有能力,就算一个人养活她也完全不成问题,她怎么能那么狠心把还在襁褓中的她扔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