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周晋就像是猛然被困进了逼仄的囚笼当中的野兽,那囚笼的栏杆上还长着能够穿透骨肉的倒刺,不要说是挣扎,就是在转身时不注意碰到,都会体验一遍血淋淋的疼痛。
他觉得自己置身炼狱,精疲力竭,曾狠狠抗拒过严郡这莫名其妙的额外要求。
然而和过往相同,严郡没有对自己的决定做任何解释,要周晋自己去领悟。
到了后来,想起严郡给他准备的假身份上,有发家前曾混迹酒馆,因为调酒技术好而被金主看中这一项,周晋才渐渐理解。
——要记住一个身份,最保险的方法,就是成为它。
席亚一个人从草甸漫步着横穿到另一端,不知道她打算去做什么,那不是回梅菲斯特城的路线。
不知道露天宴会的主题是什么,现在时间大概还早,除了在现场排练的弦乐队以外,草甸上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两个人,站在鲜花簇拥的一排排座位之间。
“我们的第一个对手,”严郡说,“一会儿你就能见到了。”
周晋精神一振,期待地看向严郡。
后者拍了拍旁边的椅背。
顺着严郡的指示看过去,周晋立刻敏锐地发觉,丝绸的椅套上绣着一串英文,每一把椅子上,文字的内容都不一样:那是出席者们的名字。
在严郡旁边这个位置,将会坐一个名叫多罗尔的人。
多罗尔。
周晋在心底默念这名字。
这是他的第一个对手。
“跟你一样,他也是个年轻的新晋赌手,专门玩德州扑克,据说在各大赌场所向披靡,无一败绩——最有名的一战是今年年初在大西洋城,他在半小时的赌局里,赢了一亿美金。
梅菲斯特邀请他两周后,在这里打表演赛,但是多罗尔没有指定对手,说任何人,只要愿意,他都可以迎战。”
“这么狂妄?”周晋以溢于言表的轻蔑反问。
“不全是狂妄。
他和赌场已经签下了协议。
这个人盛名在外,届时一定会有人捧着天价的本金来冒险,只为了赢他——而赌场要的,不光是他嬴,还要他的配合。”
“明白了,庄家自己也想捞挑战者的钱。”
周晋了然,他直视着严郡的眼睛,像是猎犬在追击野兔前看向猎手的目光,忠诚而狂热。
“那你呢,”他问,“你要什么?”严郡抬手抚过周晋后颈,压着他的肩,把人往自己近前带了带:“我要你赢他。
嬴一百美金,不要多也不要少,但要让他名誉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