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曾想,反而被严郡那旋涡般神秘莫测的目光深深吸引,险些城防失守败下阵来。
看他终于不自在地退开一些,严郡终于回归到一本正经的姿态。
“我就在他旁边,”他指了指旁边那个座椅,上面写着严郡两字的拼音版,“我会配合你,引他交谈。”
戴在周晋耳垂上的那东西其实是个耳骨传导通讯器,和它配对的另一个做成了袖扣,就在严郡的衬衫上。
“如果要和人调情,”他补充道,“最好在开始之前,就确保自己是有本事坐怀不乱的那一个,否则你就等于是让最不堪一击的激情暴露在了对方眼前。”
严郡这样说着,声调稳定得好似刚才那交锋当中没有半点真情的因素,而仅仅是不值一提的教学环节而已。
“记住了。”
周晋垂下眼,不甘示弱道。
-多罗尔是个自大但是精明的人。
当一个人自大得十分彻底的时候,狂妄也许就能成为他某种特殊的魅力;然而大部分的人并不能拥有这种彻底的自大,多少在这一点上有所保留。
一旦它被不完全地收敛,并且由精明算计包裹起来,人就会变得油滑——这也正是周晋对多罗尔的第一印象。
他在音乐会的间隙与严郡侃侃而谈,对每一首曲目发表看法,也提到经历过赌局,提到赌场里的各种对手。
他看似对任何事件都持有明晰的态度,没有左右犹豫,没毫不随波逐流,他总通过旁征博引显示私人的立场,却又巧妙避开一切决断性的评价。
在回忆起多罗尔时,周晋对我坦诚说,如果身边没有严郡存在,当初自己连打败那个德牌天才都尚且吃力,更诓论分心关注荷官的千术,以及某种巧妙的获胜方法。
因为正如严郡所说,德克萨斯扑克是心理对弈胜过技术对弈的赌局,而那时的周晋无论在经验上或是心境上,都难以真正与多罗尔匹敌。
好在,用周晋自己的话说,那时他有盲目的信心,觉得只要愿意,他可以做成任何事情,在他一往无前的时候,任何对手、任何境遇都不在话下。
他相信,如果“周晋”想要成为赌场的王,就绝不会有第二个人能登上那个宝座。
我想,这种孤勇倒不说一定是合理的,但它的确让周晋赢取了那张光明正大地走进繁华之城的入场券,而无须再从地下室和暗无天日的闸道里,像阴沟耗子一样遮遮掩掩地伸出头朝世界窥探。
若没有这种孤勇,也许他就做不到这一点。
和Baccrate不一样,德克萨斯扑克仅仅使用五十二张牌来进行游戏。
对于周晋这种在观察和记忆方面有天赋的赌客来说,牌数少,意味着施展能力的空间将变得十分有限:但凡是混迹赌桌小有所成的人,记忆和观察单副牌大多都不在话下,然而在德牌——尤其是一对一的局面中,分析人心往往来得比分析牌面更加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