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必须养它,”严郡看着他的眼睛,不带一点温度,“我说过,今天开始,它是你的狗。”
周晋维持着一样的姿势和他僵持,直到严郡漠然地放开手,小狗挣了两下就很快就要掉出周晋的怀抱,他终于妥协地捞住它,十分勉强地在小狗轻软的绒毛上轻抚。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发现这个危险动物并不会害它,幼犬终于安分下来,乖顺地趴俯着,尽管它的眼睛还是惊觉地睁着,而周晋能感觉到,它的脊背因为紧张而绷紧。
“你和我说过那条狗的事,”严郡在旁边沙发坐下,不知什么时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正慵懒地品咂,“我没记错的话,就是这个品种吧?”“是。”
周晋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问。
严郡做的每一件事都极尽考究,也极尽残忍,对这一点,他早已经了然于胸了。
“知道为什么吗?”“你想以毒攻毒,让我不再去想以前的事。”
周晋笑了笑,用一种讽刺的语气回答。
与其说是回答,不如说是在发泄心底一种报复的冲动。
“我还没有那么无聊。”
严郡仰头喝尽那杯酒,又给自己续了一杯。
“你喜欢它。”
他笃定地指出。
周晋没有反驳的余地,他最清楚严郡说得是事实。
“我们俩刚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没有爱的东西,我当时和你说,那样是最可悲的,因为那样——”“——那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动物本能而已。”
周晋接道。
严郡递给他赞许的眼神:“赌场上那么多的人在疯狂之后倾家荡产、走向穷途末路,用最凶狠的方式对待自己,对待身边的人,因为他们放弃了去爱,凭本能活着——你父亲也是其中之一。
我推你走上的这条路是凶险的,还充斥着数不清的诱惑。
即使有我、即使你天生缺少物欲,也不可能丝毫不受影响,我训练你成为我的武器,但也更希望在这件事结束以后,你会比从前活得更好。”
周晋看着严郡情感丰富的双眼,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受到心念的摇荡:那是一种抛却激情驱使的、纯粹的安定和依赖,是他从未对严郡之外的第二个人有过的感觉。
严郡指指周晋怀里的小狗——它现在已经放松了下来,闭着眼睛兀自享受少年怀抱里的温暖,他继续说道:“你要把它养大,并且即使知道它有一天会离开你、会用死亡这种最极端的方式刺伤你,你也要爱它。
因为要有勇气去战斗,就要先有勇气去面对自己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