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衣服被汗水浸透,黏腻又冰冷的贴在身上。
他拼命地咳嗽,像是被信息素穷追不舍的亡命徒,试图甩掉这浸入骨髓的味道。
挣扎中,他听见房间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鼻腔之中,那叫人头晕目眩的烈酒味中突然又多了一点别的味道,就像是久旱皲裂的大地,突然从不知具体位置的地下涌出一股清泉。
……
捂在被窝里,吴且没有回头,只有鼻翼在小心翼翼的煽动。
身后的床一侧塌陷下去,如果不是这会儿喉咙紧绷的他张口就想吐,他会警告身后的人滚远点,一身的血别他妈坐他的床,床单难洗。
但此时他只是侧着身,裹着被子,任由那人坐下,过了一会儿,一只略微冰凉的手探过来,抚了抚他早就汗湿透的头发。
握过船舵的手指指腹比一般人的手更加粗糙,落在面颊柔软的皮肤时,刮得人甚至有点发疼……
然而皮糙肉厚的人似乎毫无自觉。
那恼人的大手以熟悉的方式轻抚过他湿润的眼眶,冰凉的鼻尖。
挨近的手腕,脉搏跳动。
沉水乌木的木质味在龙舌兰烈酒的呛鼻中杀出重围。
当那只手落在他的唇上,吴且动了动,原本停留在唇角便不动了的手落入他的唇缝间。
黑发年轻人闭上眼,数了三秒,给了对方三秒逃跑的机会——
然后张开嘴,让那指尖更深的滑入口中,早已蠢蠢欲动、痒得抓心挠肺的牙狠狠地闭合咬破了口中的新存在物。
并不锋利的牙因为足够用力最终刺破皮肤,鲜血涌入口腔的一瞬,伴随着浓郁的沉木味信息素涌入,皲裂的大地倒转,缓缓流淌的那一股水流化作云,期盼已久的大雨倾盆而下。
身后毫无声响。
背对着身后的人,吴且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因此皱起了眉。
但那根手指安静的停留在他牙尖上,从始至终一动未动。
“赵归璞,别来邀功。”
捂在被子里,吴且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干涩沙哑得如耄耋之年老叟,听不出一点原本的声线。
“这只是你给吴家的交代。”
不是给我的。
跟我无关。
不要带着一身血腥味像是你为了谁在冲锋陷阵,再来我的面前耀武扬威。
身后的人很安静。
仿佛误闯此地的幽灵。
若非萦绕在鼻尖的沉水乌木味真实存在,让他的鼻腔得到片刻喘息机会,吴且几乎要以为此时此刻的一切色声香味触感,皆为妄想。
缓缓的闭上眼,他疲于再多说一个字,没过多久,便于混沌中昏睡去。
身边堆满的枕头和自己掏出来的乱七八糟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取走的,整个过程他几乎没有醒过,他得到了这两日来前所未有非药物借助下的好眠。
醒来时房间已经无空一人。
房间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枕头塞回了柜子里,衣服回到了衣架上,他身上只盖着一床羽绒被,上面压了一件陌生的西服外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