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ldo;怎么?&rdo;
军医侧着脸,欲言又止。
在军帐之外,有人吵着要见我,有人在外面阻拦,有人说要废了我,有人骂天骂地,有人在挑衅生非,有人冷嘲热讽……因为现在这些大老爷们发现统帅大将军是个女人。我侧脸看着那个心虚的军医,这个也不能怪他。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女人的肚子。我蒙上被子,捂住无奈的笑意:他们怎么可以只知道骑在他们头顶的是女人,却忘记了我这个女人在战场上一马当先?不是每个人有太上皇的胸襟,也不是每个人有太上皇的城府。
我重新露出脸:&ldo;我可以退休了。&rdo;
接下来的几天,因为&ldo;尴尬&rdo;身份,我&ldo;被逼&rdo;留在营地里面。一日三餐,还有随行的军医调制安胎药,我的脸色也越来越红润,而外面的军情越来越紧急。诸葛同帝国军的大后方部队都神奇消失。我躺着都觉得骨头酸痛:&ldo;让我出战!&rdo;
&ldo;将军,你不能再出战。如果再出血,孩子会保不住!&rdo;
军医紧张阻拦。
我相信他的。可是,我们的国家保不住,军营的兄弟保不住,何来保住光韶的孩子?南宫家的家训,先爱国,再爱家。我们生于这个国家,而,这,就是我们的责任。
我用坚韧的麻布条将微微隆起的小肚子勒得平平整整,披上外衣和盔甲,完全看不出来。兰陵王的面具让我放着一边。从四年前离家出走,逼不得已走向军营,我没有想过会走向男子走的路。我是留着南宫家好战的血,或者,命中注定会走到这一步。战争从来都没有高尚的理由,没有所谓的正义或者邪恶。打战,怕不怕?我爹说,他怕。其实我也怕。战场是一种后怕。
几天没有出战,雪北国的铁骑已经跨上我们的国土,长城的坑坑洼洼更加深刻。
敌人就在跟前,我连出城门都不需要。
眼看着强弓悍箭就要到了跟前,我扬起手都觉得剑尖严重往下滑。
&ldo;将军!&rdo;
有人在我跟前把箭挡了下来。
后面的将士也从我的身边涌出来:
&ldo;将军,大着肚子就不要出来晃悠!&rdo;
&ldo;将军,挡着我们的路!&rdo;
&ldo;女人躲着安全的地方去!战场本来就是男人的地方。&rdo;
&ldo;所以说,女人就是麻烦!&rdo;
&ldo;回去,回去,休息!&rdo;
身边七嘴八舌的,一层一层挡着我的跟前,以肉体的身躯挡着前面的危险。
我眼睛忽然就模糊了,手掌捏紧剑,踏着大步,推开他们,嚷着:&ldo;王八蛋!吵死了,守住!将军就应该站在最前面,你们充什么英雄啊!&rdo;哪里有士兵保护将军的?我走到了最前面,那个才是我应该的位置。
刚脚踏上城墙‐‐
&ldo;你这剑法怎么学的!?当初练习,肯定又去了偷懒!&rdo;吹过耳边一声悠长幽淡的埋怨,有人轻易就夺过我手中的剑,而他另外的一只手灵活挥动,轻轻拨开了she过来的箭。一切仿佛风吹云散、日起星落,自然流畅。我疲惫的神经瞬间绷紧起来,接着完全松懈下来,在我的四周,飘荡着的是那种不再飘渺、不再陌生、不再撕心裂肺牵挂的特有香味。
我咬住了牙齿,眼睛都有点温热。
有些人消失得莫名其妙,同时,也出现得莫名其妙。
天边的那一片黑云,阴霾尽散。
&ldo;傻瓜,哭啥?&rdo;
耳边轻轻吹过一声,然后窜到我跟前的,是那个挺拔、伟岸、熟悉、敏捷的背影。
黑色的长袍,软贴的盔甲,帝国军的金色丝绣雍容而华丽,宽袖长袍,临风玉立在长城的墙头,把我抛弃在后面‐‐我甚至还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还没有确定他是否安好。他对着下面进攻的雪北国军队,说:&ldo;雪北的将士听着,你们都放下兵器投降吧!你们逆王的头颅就在这里!&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