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荀予安怀疑地看季明,刚想说点什么,季明的手机骤然响起,摸出来一看:白导。
荀予安嘴角一抽:呵,还真巧。
修长的手指敲敲桌面,动作优雅却令人不容置喙,季明没辙,只得接通电话放到桌上,按下免提,导演的公鸭嗓在那头响起:
“季明啊,中午十二点开机……¥¥&¥……”
导演叭叭说半天,根本不让人插嘴,待对方终于暂停,季明赶紧见缝插针说了辞演的事,并朝荀予安比划ok,示意他不用担心。
“那怎么行?!”导演突然咆哮,吓得两人同时一哆嗦。
季明傻眼了,荀予安眉毛一挑,意思说看你如何收场,季明慌乱按断免提,拿起手机,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不消片刻,季明推门进来,脸上表情有些挂不住,荀予安哂笑,示意他有屁快放。
季明欲哭无泪。
之前他就一直琢磨,通风报信的内鬼到底是谁,从化妆怀疑到剧务,甚至连扫地的大妈都觉得可疑。
好家伙,没想到居然是导演?!
“没事!”季明霸气地说,“这导演发人来疯,还想拿合同扣你,他也不看看自己这个剧本多脑残,赔钱就赔钱,咱不差那几万块,下午就走!”
“什么?还得赔钱?!”荀予安不干了。
昨天他找季明要了密码,登录手机银行查过,自己卡里余额总共就几千元,上哪弄几万块去赔?
“我不走了。”荀予安道,“我得工作,没钱赔。”
季明仗义地说:“放心,我卡里有钱,先借你。”
“我谢谢你!”荀予安用眼剜他,说:“你还得靠我苟活呢,还借我钱?不就是几场戏嘛,随便拍拍很容易,凭什么白白给人送钱?”
季明苦口婆心劝道:“你失忆了不记得,这六年你虽然拍过不少剧,但演技都不咋地,现在脑子又坏了,还凑什么热闹?”
“你脑子才坏了!”荀予安怒道,“好歹我也是要出国学表演的人。”
荀予安从小读私立,长期扮演纨绔学渣角色,最后光荣地成为一名艺术生,六年前他爸要送他去英国留学,念的就是表演学院,季明当然也知道。
“所以呢?”季明问。
荀予安把剧本拿过来,翻得啪啪响,胸有成竹道:“剧本昨晚我看过了,所以我演这个绝对没问题!”
瞧他那副傲娇模样,季明噗嗤一乐,揶揄道:“过度自信就是不要脸,予安,你现在可太不要脸了!”
荀予安没说话,一枕头砸在季明脑袋上。
吃过早餐,荀予安和季明在房间里休息一会,十点出发,奔赴奔赴两公里外的片场。
今日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多奈草原被无尽的蓝色笼罩,荀予安坐在车上,看着窗外美如画的风景,心情格外愉悦。
然而当他抵达剧组后,整个人登时斯巴达了。
现场的工作人员稀稀拉拉,其中几人正从棚里朝外拉机子,化妆间在最里头,竟然还是露天的,此时正有数名群演在排队。
整个剧组给他感觉就三个字:穷穷穷!
这个季节的多奈风寒水冷,别的演员都在宾馆里画好妆,戴上头套出来,裹着羽绒服,待在保姆车里休息,就他俩独树一帜,专门跑到摄影棚挨冻,瑟瑟秋风吹过,荀予安只觉鼻头被冻得发硬。
化妆间终于空出来,荀予安走过去,安静地坐着,怔怔凝视镜子。
他长得很好,但跟荀凌云的阳刚面孔、姜嘉玉的温婉模样都不太像。
镜中的青年五官精致,茶色的瞳仁有点像混血儿,清澈透亮,眼角微垂,显得很无辜,乌黑的发略带自来卷,被日光渡了层栗色,白皙的耳廓则被晕染一抹浅粉。
这是得天独厚的好皮囊,眉眼间自带清雅华然之感,那是出生优渥、多年熏染出来的不谙世事,光坐在那当个花瓶,都像中世纪油画中无忧无虑的贵族少年。
化妆师不是个熟手,对着荀予安细白如瓷的肌肤左叹右叹,不知从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