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只有一米七五的身高,荀予安就有些憋气。
足足六年过去,他没长到一米八就算了,还混得如此悲催,再看看展湛,不但有钱有势,竟然还长个了,同样都是一个爹,身高怎么会差这么多?
合着这人永远占上风,天底下好事都让他占尽?!
凭什么?就凭他是哥哥?!
想到这里,荀予安稍微端正坐姿,下意识舔了下唇,展湛见状,马上拿起水壶倒水,仿佛他才是这间房的住客,荀予安则是来看他的。
水杯递到荀予安身前,展湛没说话,只专注地看他,荀予安无奈接过杯子,指尖触及杯壁,水温刚好,温暖却不烫口。
荀予安嘴角一抽,放下杯子,心底开始运气。
展湛这点也很讨厌,总喜欢反客为主,还永远那么自然。
荀予安抬眼,发现展湛正凝视自己,眼神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看得他登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当即决定送客撵人。
“你也看到了。”他漫不经心道,“我很好,我没事,你现在可以走了吧?”
展湛怔住,认真问道:“予安,是我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吗?”
荀予安一噎,不明白他为何说这种话,还是用如此奇怪的语气,就像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荀予安彻底懵了。
对他来说,此时的展湛就像悬在头顶的刀,将落不落,折磨他的心,荀予安搞不懂这人究竟想干嘛,就不能给个痛快吗?
刚看到展湛的那一刻,他还以为对方是来朝自己炫耀,亦或是听说他失忆了,来看热闹,他甚至阴暗地想,说不定展湛是来探查这个便宜弟弟会不会假装失忆,也好有个提防。
结果展湛竟是这么一副态度,真叫他黄鼠狼咬乌龟,无从下嘴。
扪心自问,荀予安其实并不恨展湛,毕竟两人没什么交集,展湛对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名字,以及血缘上的哥哥而已。
当初他一时冲动,带人把展湛狠狠揍一顿,虽然解气,事后却没得到丝毫快乐,他心里很清楚,展湛没有错,他也没有错,他们只不过是两段孽缘的牺牲品。
现在展湛已经得偿所愿,成为荀家的上位者,为何还不放过自己?难道真要给他打回去才行?
“予安,在想什么?”展湛忽道。
荀予安回过神来,恼羞地说:“对!是让我不愉快,因为我不知道你跑来到底是为什么。”
“你应该听季明说了,我失忆了,这六年的事我什么都不记得,季明告诉我,荀家早就是你的了,所以我想,这六年间我应该没得罪过你吧?”
“我唯一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就是六年前打过你,我跟你道歉,如果你还不满意,我、我给你打一顿好了!”
说完荀予安负气地梗着脖子,两眼一闭,心想打就打吧,谁让自己现在低人一等呢?如今的展湛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从娱乐圈立即消失吧?
自己既没学历也没资历,到时候找工作肯定处处碰壁,兜里揣着可怜巴巴的几千元,同小明两个难兄难弟,手牵手流浪,简直是凄惨至极!
还是让展湛出掉这口恶气,再委曲求全喊他一声哥,希望他能放过自己。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吹动半湿的窗帘不住摇摆,荀予安面朝飘窗,发丝被风吹得微微荡起。
青年抿着唇,双目紧闭,绷成一条线的白皙脖颈修长,犹如引颈受戮的青鸟,人好看,无论做任何动作都不减颜色,教人疼爱,惹人怜惜。
展湛盯着眼前人看了许久,直至手中的烟燃尽,烫及指节,方才回过神来,继而起身。
荀予安听到皮鞋踏地的声音,由近及远,而后再走近,不禁心中咯噔一响,然而还来不及细想,浓郁的薄荷青草味瞬间包裹住他。
他马上睁眼,发现窗户已经关了,展湛单膝跪在他身前,两人视线交汇,荀予安脑子里第一个念头竟是——网上那张照片把展湛拍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