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台冷笑了一声,看了看银心,说道:“我不是说过了吗?我宁可死,也绝不是马家人,我的志向已经决定了,绝对不能变动。”
银心说道:“过两天梁相公要来了,到了那时,小姐再作计划。”
祝英台听了,叹口气,说道:“梁相公就是今天能来,也已经无补于事了。”
银心听见小姐哀伤的语气,说道:“小姐,还是等梁相公来了府上再说吧。银心这就去还是去打听打听。”
祝英台说道:“无须去打听了。一切听其自然。”
银心一看小姐祝英台说话的神气,的确是下了决心的,也就无言而退。
那前院里尽管热闹非常,祝英台只当没有事,只是关门睡觉。
那天下的雨,紧一阵子,又松一阵子,跟着风雨飘落的这院里的竹叶松针,哗啦哗啦地直响,更分外增加愁绪。
在那前院祝公远虽然把事情办完了,但是一整天没看见女儿露面,也自然放心不下。于是就叫了银心去问上一问。银心到了,祝公远问:“小姐还好吗?”
银心看了看员外祝公远,闷坐在方墩上面,两只手彼此起落,只管摸着胡子。便道:“英台是有点忤逆父母了。”
滕氏走进去女儿的闺房,对她说道:“女儿,难道你不要父母了吗?”
祝英台回答说道:“我并没说不要父母呀。我只是说请爹妈走,不要靠近我。我也不要嫁到马家。”
滕氏正站起来作要走的样子,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于是问道:“我如果是只知道这个事情,索性有两句话,要问上一问。就是上次李夫人到这里来,带了几篇文章来。你爹看过,说也还可以。现在他特意交给我,叫我转交给你,请你品评一下。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又不愿意看吧?所以文章虽然放在我身边,始终没有敢拿出来给你。”
祝英台听了,说道:“我说怎么样,还是有话说吧。我既非马家的亲友,又不是故旧,看人家的文章作什么?”
滕氏看女儿的言谈语气之间,还是对着父母生气的,因而叹口气,说道:“我就常对你父亲说,英台这个女孩子,颇有点男孩子的气度,对她的婚姻大事,要慎重进行呀。自从你由杭州读书回来,越发带了几分蓝衫习气,我更是留意这婚姻事情。后来马家过来提亲,我以为他是簪缨世家,阀阅门第,又是首富之家,这样的人家,当然配得上女儿你了。没能想到,你在杭州读书,又认识了梁山伯,而且又自动的和他说许配九妹。这真是让人为难死了。”
祝英台听了母亲滕氏这番话,语气平和了许多,说道:“既然如此,爹爹妈妈可以把这门婚事退了就可以了。”
滕氏闻言,说道:“你懂什么?马家婚约,现在无法解除了。”
祝英台听见母亲说了一遍话,还是和没说的一样,于是道:“你老人家请回吧!不用说这些闲话了。”
滕氏看见女儿的一脸不悦和忧愁,也感觉有很多话难说得进去,又是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前院走回去了。
滕氏走到院子中间,又停住了脚步,叫声银心,银心就走了过去。
滕氏对银心说道:“小姐正在气头上。她要什么,你就替她办什么。午餐的时候,只要能吃饭,无论什么都得照办。”
银心答应是。滕氏方才缓步走开了。
这日,是个睛天,那正中的太阳,照着花园里的松针竹叶,都密密在地面上铺上了一层浓密的影子。祝英台一个人走进了竹丛之中,眼前几十根竹竿子,正好挡住了去路。几处横枝绿叶,还微微随风而动,打在走路人的头上。
祝英台看见银心跟在自己身后,因而说道:“这竹竿是笔直的,等你砍下来,它还是笔直的,所以我很爱竹子。人要像竹竿一样,人才千年不朽,你懂得吗?”
银心听了,回答道:“小姐说的这些,银心是懂得的。”
祝英台对银心说道:“姓马的并没有得罪我,他尽管是官门世家,他尽管是首富大族,是我自己不爱所谓世家首席。是我家里混乱,是我家的人自找自受。从今天起,不许再提马家一个字,以示我们与马家无缘。”
银心闻言,点了点头。
因此,祝英台这几天里,都把自己关在起后院的房间里,仅仅每日与松针竹叶为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