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头狂奔的人直到一头撞在她身上才停下来,吓得尖叫用手电筒乱打。
场面十分混乱。
等两人回到车上,孟歧川才发现自己脸上被打青了一块。捂着脸问,“你去找我,不叫我名字的吗?像个鬼一样乱冲,要吓死谁啊。”
沈玳瑁有些别扭:“我害怕。”总感觉黑暗里有什么,如果自己叫出声,就会被抓走。
看着孟歧川脸上的伤,忍不住扑哧笑,自觉得不地道,扭头用力抿着嘴。
晚上夜路难行。两个人锁好了车门,在原地休息。
半夜里有什么东西在车子周围游荡。像熊。四肢着地的时候,高度与车窗平行,站起来,则比车窗高出一大截。车子也被轻易晃动。
两人被惊醒,静静依偎在一起。那晃动时重时轻,有一瞬间孟歧川以为车都要翻了,但很快又平衡下来。
后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繃得太紧,迷迷糊糊就睡着了。连熊是怎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等终于到达通车的小镇,已经是三天后的傍晚。
饼干早就吃完了。好在车上有别人没带下去的行李,找到了一些吃的,足够两人支撑。
孟歧川将车开进了镇子里,随便停在一处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快餐店外。外面异常地热闹,到处都是来来往往的人。镇子繁华得像座小城。
两人都松了口气,又感到不舍。
好在两人虽然会各奔东西,但暂时的目标都是中心城。于是还会有一段短暂的同路。商量后决定明天一早,先去治安所报告发生的事,再一起去车站。
孟歧川下车去买了两个汉堡,两人把椅子靠背放下去,躺在车里,边吃边从车顶的天窗看星空。
孟歧川觉得,这短短的几天,就好像一段做梦似的奇幻旅程。
她牵着沈玳瑁的手,兴致勃勃地想,大概等她老了,也会常讲起这件事的。就像她人生的勋章一样。
躺在一边的沈玳瑁突然拉了拉她。
她扭头问,“怎么了?”
沈玳瑁说,“我爸爸妈妈在我出生没多久就过世了。我现在的监护人是我叔叔。但是他很讨厌我。在我还很小的时候,就以锻炼我为理由,将我送到了古山镇的圣堂,和圣堂中的孤儿们生活在一起。这次我从圣堂跑出来,打算回家。我想,只要我回去了,就可以展现出我的决心,那么在我父母留下的产业中,那些可以信赖的人,他们就会帮我了。其实我也没有钱买车票,爱德华愿意带我一程还给我买了车票,是因为我向他们许诺只要我能回去,就会重重地酬谢他们家族。”
孟歧川不是很理解,这没头没尾的突然自白。
沈玳瑁有些不好意思,她说,“也没什么,我就是突然很想告诉你。”
她毅然决然决定一个人上路,虽然信誓旦旦可未必真的那么有自信,大概只是垂死挣扎一次而已。
但遇到了孟歧川。
于是又觉得,希望还是有的。
孟歧川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人,扭过身向她伸手,两人静静地拥抱了一会儿。
沈玳瑁很香,很软。
她说:“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对吧?”
“当然。”孟歧川回答。
两人的心贴得很近,孟歧川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涨满。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沈玳瑁和她并没有血缘关系,但她心中却荡漾着一种酸楚的柔情,觉得两人之间有比血缘更牢固的羁绊,这种感情一辈子都不会改变。
真是奇怪,原来友情不是粗浅的一起上下课相互打趣那么浅显,也不是遇事后就与别人一道将她抛下那么冷酷。
友情是………黑夜里,向她奔来的光。当然,当时没打她就更好了。
两人躺在车里,牵着手睡着。
第二天,孟歧川是被交通巡警敲车窗的声音吵醒的。
她迷迷糊糊坐起来,发现沈玳瑁不在车里。扭头看,车子横停在四道的马路中间,整条路都被堵死了。
巡警气呼呼,大声喊,叫她把车子停到旁边去,接受盘问与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