催促他,“下来”。
转身带着他回去,将放在台阶上的包拿起来,拿出钥匙开了店门,把他安排在靠窗的位置,就往后面去了。
他坐了一会儿,起身过去。
瘦伶伶的少女在昏黄的灯光下站着,锅里热腾腾的水汽冒上来,让一切都变得很柔和。
他站了一会儿,胃里又翻涌起来,好像这种柔和都令他不适,在吐出来之前,他跑到了水槽边。
这次没有再干呕,整个昏天暗地。
孟歧川用力帮他拍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来,“你快打死我了。”
“你没事儿吧?”孟歧川收回手有点紧张。
“店里不是打烊了吗?我以为你走了。”原渚喘息着问。又或者她根本已经没在这儿做事了,反正只是零工。
“我一直在台阶那里坐着。没看到吗?”孟歧川说,“我六点来上工的时候就看到你的车了。但看不到里面有没有人。觉得你可能是在附近哪里消费,只是刚好把车停在这里。”
“你在那里坐着干嘛?”
“等你回来取车。”孟歧川不在乎的样子。又追问:“真的没事吗?要不要去医院?”
原渚摇头,问她,“等我回来取车,你找我有事吗?”
“没有。就是看你什么时候走。和谁在一起。”
现在已经深冬,室外气温接近零度,她抱着包,坐在阴暗处。只是想知道,他什么时候走,和谁在一起。但这似乎也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
原渚说,“奇奇怪怪。”又含糊地重复她的话,“和谁在一起。”
笑了。
“你笑什么?”孟歧川一巴掌打在他后背上,“你有病啊?”但耳朵红红的,强调:“你有病!”
面煮糊了,但还能吃。
两个人分掉一碗面,出去的时候,原渚拿着她的书包站在台阶下等她。
孟歧川锁好门,抬头看向天空,意外地叫了一声,“你看”。
下雪了。
鹅毛大的雪花飘落向大地。
落在她头发上,挂在睫毛上。
不一会儿便是浅浅的一层,铺满大地,遮盖一切。
让这世界看上去净白而纯洁。
孟歧川仰头看着那些雪,突然说:“赵中意,今天离家出走了。”
原渚保持着同样的动作,与她并排站着,没有反应过来:“谁?”
孟歧川说,“我养父。”
然后又更正,“我爸爸,他走了。早上我起床去学校的时候他还在,打扮得很整齐,胡子也刮了,把家里的酒瓶子都收起来,下午放学回家的时候,他就不在了。”
原渚问,“他酗酒吗?也许只是醉倒在哪里,明天就回来了。”
孟歧川摇头,“他酗酒,但脾气很好。喝多了也只会睡觉,我吵醒他,他都不会发脾气,只会作势要用胡子扎我。也从来没有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过。他总会在家里等我。年纪大一些之后,有些职业病,神神叨叨的,总怕我不安全。有时候还会跑到学校去,吓到同学和老师。”
她回首对他说:“我猜,他永远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