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陆鹤闲便已在屋后空地舞刀了。
此时晨光正熹微,太阳似乎将将从地平线升起,慵倦地隐在了云层之后,只投下丝丝缕缕的光照在那挥汗如雨的玄色人影上。
只见那人手中刀光纷飞,带着气势十足地破空声,足足舞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将长刀入鞘,呼出一口浊气。
将佩刀放下,陆鹤闲随手拿了之前置于一旁的布巾擦汗。她抬头望了望天,才发觉时辰尚早。
今日是她重回校场的日子,她心里念着这件事,便起得早了些,没想到竟是早了这么多。
要不要等隋心起床一起用过早饭再走呢?
陆鹤闲心中这个念头一起便被打消了,她今日还要去校场训话,还是早些走得好。
况且昨夜她与隋心逛完夜市回到府中时已是有些晚了,虽说二人再没耽搁什么时间,回到小院便各自回房睡了,但仍是晚于了平常隋心就寝的时间。
还是莫要这么早叫醒她了。
陆鹤闲在心中遗憾地叹了口气,便打算直接出门,等去了校场再吃饭。
所以在做好了“今晚才能见到自家娘子”的思想觉悟、却在一走进院中便看见了那道弱柳扶风的身影时,陆鹤闲是有些懵的。
在短暂的惊讶之后,陆鹤闲来不及开口,便身体快于脑子地解下了身上的鹤氅,几步跨过去给隋心披上,又摸了摸她的手,见仍是温热的,才安下心问道:“怎么穿这么单薄站在屋外?”
隋心无辜地眨眨眼,拢了拢身上的鹤氅,说道:“我穿的挺厚的呀。”
就穿了一件罗裙,你跟我说你穿得挺厚?
陆鹤闲无奈摇摇头,心知自己拿隋心没辙,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转而问道:“怎么大清早站在院中吹冷风?”
隋心似乎对身上的大氅很感兴趣,边上下打量边回道:“你今日不是要去校场?我自是等你一起用饭啊。”
“用饭?你是在专门等我?”
“是啊,有什么奇怪的吗?”隋心见陆鹤闲蹙着眉一脸意外的样子,纳闷地说,“若是错过了早饭,便得等到晚上才能见到了吧。”
陆鹤闲没想到隋心会这么说,心下有些欢喜,便牵住了她的手,笑道:“哦,原来心心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我啊。”
这是明显的打趣了,但隋心并未说话,只歪了歪头,呵呵一笑。
“那也不用站在屋外啊,风大。”见状陆鹤闲又转而说道。
见这人竟是有些怪自己的模样,隋心这才斜睨了陆鹤闲一眼,嗔道:“我若是不在这等着,你这会怕是已经出门去了吧?”
陆鹤闲摸摸鼻子,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她边拉着隋心往屋里走,边说道:“这不是想让你多睡会嘛。”
隋心闻言正欲开口,便见霍疏澜从院门外伸了个脑袋进来,精神奕奕地喊道:“少爷少夫人早啊!少爷你的马已经备好了,我们可以走……”
陆鹤闲心里登时咯噔一声。
呔!自家这小副将可真是比自己还不会看气氛,眼见着“和娘子一起用饭”的目的就快达成了,万不可让煮熟的鸭子飞了!
于是,霍疏澜话未说完,陆鹤闲便一声咳嗽给打断了。
她微笑着给自家副将安顿:“阿霍啊,你先在外面等会我,我陪心心用过饭就出去。”
霍疏澜闻言似乎有些摸不着头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可是您今日还要训话,我们要迟……”
又是一声相同的咳嗽,将霍疏澜未说完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隋心也不傻,见此情形问道:“你们是要迟了吗?”
陆鹤闲一脸坦然地回道:“没有啊,不迟,走,我们一起用饭。”
隋心仍是有些迟疑,她看了一眼被自家少爷的眼刀吓得蔫巴巴的霍小副将,说道:“若是时间来不及了,你们便先走吧,莫要耽误了事情,反正现在已经见到了,等你晚上回来也能一起用饭。”
陆鹤闲却不为所动,坚持道:“晚上是晚上,早上是早上。放心,真不迟,阿霍就是太喜欢校场了,这才急着去。没关系的,我们用过饭再去也来得及。”说罢转头笑眯眯地冲霍疏澜道:“你说是不是啊,阿霍?”
霍疏澜见自家少爷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就知道自己摊上事了,她立了个正,严肃回道:“少爷说的是,我就不打扰少爷和少夫人用饭了,我在府门外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