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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痛似乎唤回几分神智,时岁眼中血色渐褪。他垂眸轻笑:“方才……唐突了。”
嗓音恢复了一贯的温润,仿佛方才的失控不过幻觉。
他正要抽身,衣袖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攥住。
“把话说清楚。”沈清让声音里凝着冰,攥着衣袖的手却泄露一丝颤抖。
“说什么?”时岁冷笑,“说十九将是如何冷眼旁观我时家满门被屠?”
他忽然逼近,苍白指尖抵在沈清让心口,“还是说……”声音陡然转轻,带着几分讥诮,“将军其实早就对我动了心,却连自己都不敢承认?”
沈清让怔了怔。
折扇展开,遮住了时岁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眼:“沈清让。”他轻飘飘地唤他,语气却冷得刺骨,“你又不是我的未婚夫婿,凭什么……来质问我?”
字字诛心。
时岁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近乎自虐般地说着最伤人的话,仿佛只有刺痛对方,才能掩盖自己心底翻涌的痛楚。
沈清让攥着时岁衣袖的手紧了又松,再抬眼时,眼底翻涌的情绪已被尽数压下,已是一片清明。
“是下官僭越。”他退后半步,躬身的动作行云流水。
一如四月前的京郊马场。
时岁没有回头,广袖翻飞间已消失在长廊尽头。
东厢房门扉合拢的刹那,他的指尖已狠狠按上脖颈的伤口。鲜血从指缝间渗出,在雪白的中衣上晕开刺目的红。疼痛让他呼吸微窒,却仍固执地加重力道。
疼。
可这疼却让他清醒。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心底有个声音在叫嚣:再深一些,再疼一些。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没有人会破门而入,夺去他自伤的手。
没有人会将他拥入怀中,说“别这样”。
更不会有人……爱这个满手血腥的他。
第19章
出征定在了腊月二十七。
时岁脖颈上缠着层层纱布,斜倚在太师椅上,折扇在指间轻转。他的目光越过案几上摊开的密函,落在对面那人身上。
沈清让端坐于离他最远的椅中,背脊挺直如松。
周涉坐在二人之间,眉头紧锁地合上密函,沉声道:“玉门关守将已收到密报,箫启明的人马昨夜已至关外三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