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儿还没睡醒,垂在被子外的掌心被人挠了挠,他下意识往回缩,接着却又被湿漉漉的狗鼻子拱了一下,这回不醒也得醒了。
睁眼看到的就是大个儿的大脑袋,黄芽儿急得在后面乱转,就差站起来了。
他并不为被吵醒而生恼,笑着翻身抱住大个儿的脖子,昨天刚洗了澡,现在闻起来还有皂角味。
“你俩怎么进屋了?”
又思及刚刚挠自己手掌心的是霍凌,遂朝另一侧看去,见霍凌噙着笑靠在桌子旁边,语出惊人。
“外面下大雪了。”
“真的?”
颜祺瞌睡虫登时散尽,掀开被子就从炕上下来,三两步扑到窗边。
霍凌不得不抄起他的衣裳追上去,赶在颜祺开窗前替他披上。
“你也不怕着凉。”
他难得声调高了一些。
“我就开一条缝。”
颜祺有些心虚地套上衣袖,还真就只把窗户支开一条缝往外看,入目皆是刺眼纯澈的白。
“真的好大,下了一夜么?”
颜祺不是南方人,老家冬日也是年年下雪的,但是九月里少见如此阵仗的雪。
有道是寒冬腊月,九月后正月前才是最冷的三个月,眼下寒月还没到,很多地方莫说是下大雪,连点雪花片都不会飘的。
哪知白龙山的雪季就这样到来了。
“应该是,咱们睡了以后就开始下了。”
霍凌伸手把窗户关紧,推着小哥儿往床炕走,“把棉袄套上再出门看。”
“……我又不是英子。”
“你刚刚就差光着脚冲出去了,英子都不会这么干。”
挨了教训的颜祺没几下就穿好了衣裤,天冷以后,他改用发带绑头发,只绑上半截,下半截披在脑后还能挡一挡吹进脖子里的风。
大个儿和黄芽儿见他们要出门,果断冲在最前面,门前的雪还没有扫掉,已经被狗子踩出成串的爪印,跃起时带起雪雾阵阵。
再看堆在墙角的农具,已经被雪盖住一层,只剩上面的木棍子。
“这雪真是说下就下,咱们要准备下山么?”
颜祺还记得霍峰走前的嘱咐,霍凌抬头看了看天色,“白日里肯定还要飘雪,咱们收拾一日,明日要是雪彻底停了,就下山。”
颜祺点点头,继而蹲下身戳了戳门槛前松软的雪,这里的雪十分干爽,因为天气够冷,很难化成水。
大个儿和黄芽儿围上来,在他手边刨雪窝,雪粒子溅了颜祺一身,霍凌的裤腿也没能幸免。
两人又气又笑,揪了两把狗耳朵,打开院门,让它俩去外面撒欢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