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小凌,回家吃饭!”
“知道了娘!”
伴随着两个小子的奔跑,父亲当年养的大狗陪伴在侧,如大个儿一般威风凛凛。
吃饭时大狗趴在桌子底下等小主人丢骨头,霍凌偷偷蹬掉鞋,把脚丫子踩在狗背上蹭来蹭去。
这个梦给人的感觉很离奇,他一边知道这是个梦,自己并非躯壳里的小孩子,一边却又无法抽身而出,随着小小的自己满地乱跑,做着只有孩童才会做的各种事。
春日雪未化,他和大哥一左一右,拽着刚找到的鹿角,跟着爹的脚步往前走,而当爹的还在念叨:“捡鹿角要捡一双,遇见一个,另一个就在不远处,切记不要忘了……”
初夏野菜冒头,和娘一起挎着篮子挖野菜,一铲子下去不小心挖断了,他用手扯出来抖抖土,到家后才被告知挖成了不能吃的野草。
草丛中的红果子尚青涩,便忍不住和大哥一起摘着吃,牙被酸倒后吃饭咬不动干粮,还憋着不敢说。
接着是辨灵芝、寻天麻、认蘑菇、摸蝲蛄……
就这样在梦里过了山中四季,见证了风来雨落,习得了一身本领,当第一场大雪落下,他正准备接过娘递来的一捧刚砸好的核桃时,梦忽而醒了。
霍凌察觉到嘴边有点咸,抬手一摸,发现枕头都湿了,自己满脸都是泪。
他一下子没了睡意,就这么拥着被子坐起,对着夜色出神。
或许是白日里教徒弟的种种,唤起了他童年跟在爹的屁股后面学赶山本事的回忆。
“你俩要是给我托梦,咋不多留我一会儿。”
他喃喃自语,愣了半晌后忽然躺下,闭眼睡觉,盼着能把刚才的梦续上。
可惜再一睁眼,已是天亮。
……
十日后,霍凌带着两个不比自己小几岁的新徒弟下山。
三人扛了十对鹿角,桦树茸和松树黄各五斤,零散的腰子草三斤,此外还有五只榛鸡,两只野兔,霍凌分了两只鸡、一只兔给赵家,其余山货则都放在自家,待进城卖馅饼时,一并摆摊卖掉。
“这么多鹿角?亏你们仨能背得下来,咋不喊大个儿来家里找我,我去接一接。”
霍峰出门帮忙安置东西,但是面对无比勤快的赵寅生和赵辰生,他几乎插不上手,只需告诉他俩东西放在哪里,二人二话不说就提着去。
“除了这些鹿角再没什么占地方的东西,三个人怎么拿不了。”
霍凌把下山时不小心被树枝子刮破的背篓丢在角落,晚些时候补一补,发觉这都好半天过去了,也不见颜祺出来。
“大哥,小祺呢?”
“在屋里。”
霍峰看一眼柴屋,见赵家兄弟还没出来,小声跟霍凌解释,“你嫂子身上不爽利,找了马家媳妇来瞧,怕孩子闹,就拜托祺哥儿哄一会儿。”
霍凌皱了皱眉,刚想问怎么生了病不找马胡子,而找他媳妇,冷不丁反应过来,估计是只有妇人方便看的毛病。
“嫂子没事儿吧?”他只得含蓄地问。
“没什么大事。”
半晌后东西放好,赵家兄弟就要告辞回家,霍凌留他们坐坐,赵寅生道:“不坐了,好些日子没回家,师父你肯定也有一堆事要忙活。”
“也罢,将来日子还长,我也不和你俩客气了,记得把东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