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无危看着少年——他被强大的后坐力给冲到了肩膀,握枪的手一直在发抖,有些穷途末路的狼狈。
他似乎是太过恐惧,往后退了一步。
几颗石子滚了下去,发出破碎的空响。
美国的基础设施很多都有些陈旧,别提这种通往小镇子的盘山公路了。
盘山公路的护栏都是生锈腐坏的,而这少年背后的一截更是直接无影无踪。
寒凉的风嗖嗖的吹过来,少年身体颤抖,竟似在悬崖边缘摇摇欲坠。
宴无危眨眼,他慢慢举起手,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夏哥,别害怕……”
他舔舔唇,藏住眼里几乎要吃人的贪婪,调整一下表情,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来。
盘山公路的车灯坏了几个,仅剩的一点微光撒在宴无危身上,照亮了他西装上深色的血迹,夏知看到他举起来的手上握着那把银色的枪,以及他身后……
夏知瞳孔收缩又放大,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尸体……
全是尸体……
刚刚那些追上来威胁他的黑西装,全都死了……
海莉看到了那些尸体,眼睛茫然的睁圆了,“哥……哥哥?”
他们躺在血泊里,眼睛圆睁,死不瞑目。
——这一切令宴无危无害的微笑参杂着别样的恐怖。
夏知右手拿枪,左手猛地把海莉的头扣在怀里,不让她看见公路上遍地尸体的血腥景象。
“哥哥?”
“别看,别看莉莉……在我怀里,不要怕……不要说话……”
然而海莉还是意识到了什么,身体慢慢发起抖来:“……”
宴无危也看到了夏知怀里的小姑娘,他眨眨眼,“夏哥?这个小女孩是谁呀?”
“退后!”他单手拿枪,大声警告宴无危,“不然我就开枪了!”
夏知的手在发抖,因为枪里根本就没有子弹。
……
宴无危喉结滚动,他觉得这个样子的夏知很迷人,于是他非常听话的后退了一步,他笑眯眯的,很愉悦地说,“好吧,我退啦。”
他退到了有灯光的地方。
紫色的西装勾勒出他近乎完美的身材,凉凉的夜风拂过他微微敞开的衬衫,露出漂亮的锁骨。
骨灰一样的雪花纷纷扬扬的从天上落下,簌簌的落在他被路灯照耀的灿烂的金发上,忽略他身上的血迹,他看起来像是风雪中纯洁的天使。
但夏知知道,这不是什么天使,这是一条色泽艳丽的毒蛇,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鬼,一旦被他无害的皮囊蒙骗,必然会陷入无处可逃的囹圄,成为连凄惨嚎叫都会被催眠支配的可怜虫。
夏知胸脯微微起伏,他像一只被逼到绝路开始炸毛的猫,一边拿枪指着宴无危,一边用余光望着四周,意图找出一条摆脱画皮恶鬼的生路。
然而他绝望的发现,没有。
除了地上的血流成河,不远处还有一些穿着黑色制服带着枪的人,他们虽然站得远,但都是隐隐包围的样子,把所有逃跑的路都堵死了。
宴无危脸上的微笑有如一张生硬的画皮,他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的,近乎贪婪的盯着夏知的脸,发出粘腻的呼唤,“夏哥……”
他缠缠绵绵又亲亲切切的说:“我们真的好久不见……”
“我好想你哦。”
“你呢,你有想过我吗?”
夏知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几乎泛起了恶心,“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