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霜打完就抱着宴无危,她跪下来,看着少年身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失声痛哭。
一种浓烈的悔意和疼痛像爬虫一样侵蚀了她,几乎把她的灵魂啃噬殆尽。
她眼尾含泪,近乎哀伤的,悲恸的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啊……”
“你这样……怎么会有人爱你啊……”
祝霜也不想这样对待自己唯一的儿子。
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她被诊断出严重的躁狂症——多么不幸,从儿子出生,她就失去了爱人的能力。
她也不希望儿子在那样冰冷的,那样无情的疗养院长大。
而她因为无法控制自己的病情,也尽量不让自己去看他。
每次看他,明明应该温柔的说话,但她一想到宴无危是个无法理解他人情绪的小疯子,便总是控制不住尖酸刻薄的言语,冰冷残忍的暴力。
她已经不是一个能给与孩子爱的人了。
她光是活着,就已经耗尽了气力。
可宴无危抱起来这样瘦,这样小,个子也不高,明明已经17岁了,却仿佛初中生似的瘦小。
所以,她希望宴无危能进入宴家——或许她有着自己谋财的私心,但至少,也能令宴无危得到一个正常的家庭,令宴无危在正常人的照拂下,正常的长大。
为了让宴无危回来,她求了宴准很久,甚至陪他玩了很过分的sm。
她终归,是个母亲。
……
她哭着哭着,忽然听到有人也在哭,她怔怔的望过去,一瞬间——她感觉一种希望在内心萌发,这种希望在她内心太久了,从宴无危四岁解剖了一只兔子开始……久到她几乎快忘记她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在希望什么——
她抬起眼,看到宴无危在哭。
少年眼睛掉着泪,嘴角却在笑,茫然到惊悚——
“妈妈,是要我这样子吗。”
……
祝霜似乎彻底放弃了宴无危。
在城里找了个房子给他住。
房子没有电梯,是那种要爬三层楼的老破小,墙壁贴着牛皮藓似的小广告,空气中经常会传来隔壁邻居炒菜的味道。
房间也是旧的,刷着绿漆,有些潮湿,一种中国式的陈旧。
书架上放着一本英汉词典——喔,祝霜依然没放弃让他学中文。
但宴无危并不想学。
他是会说中文的,也听得懂。
但不会写,不认识,也懒得学。
没有必要。
宴无危无聊的时候,就嚼着草莓糖,翻那本英文版的《爱的教育》。
不知道怎的,就想起很久之前,他也被从美国的疗养院带回中国来过,大概是六岁。
那个时候,妈妈也要带着他去宴家。
女人教他:“见到爸爸,要说,‘爸爸我爱你’”
他微笑说:“Dady,I love you。”
然后他挨了一巴掌。
保养姣好的女人神色癫狂,说:“给我说中文!!说爸爸,我爱你!!”
但他望着母亲,睁大眼睛,露出笑容说:“……I love you。”1﹁长?褪,咾啊'咦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