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皮立刻丢掉烟蒂,皮鞋踩上碾了几下。
朋友。
阿嫂讲话文绉绉,不讲他是马仔,她讲,是她朋友。
记忆中,第一次有人拿古惑仔当朋友。
吹皮都要暗爽,满心在夸:叙哥果然犀利,找个女人好正。
808大开着门,不用走进去就闻到油漆味。
安子宜站在门口,眼眶湿润,不顾气味刺鼻也要大口呼吸。
马赛克地板砖已经铺好,墙壁纯白无瑕,窗户明亮的可以反射人影。
连废弃炉灶都变得崭新。
等油漆干透,再买进新的桌椅床柜,就跟她小时候夜夜梦到的一模一样。
这才是她梦想中的家。
她开心,感动,连吹皮都看懂,要默默帮大佬发力:“怎样?阿嫂,你看你话都不用多讲一句,我们是不是办得好到位?”
“阿嫂,叙哥懂你。”
她破涕为笑。
懂?
他懂得她一刻不停都在策划要离开红港,摆脱过去屈辱与不堪,到大洋彼岸迎接新生吗?
但似乎,边叙,他真的比蒋申英更懂她。
明明他们才认识不久,而她已经跟蒋申英在同一座建筑中生活两年。
但都没等她再开口,吹皮脑袋上挨下重重一巴掌,大佬低头睨着安子宜的脸,却嗤:“要你多嘴。”
小弟龇牙咧嘴但默默离开,边叙站在她身后,看着这个一览无余的笼屋。
“干嘛一定要中意这里?你不愿意住觉士道,我可以另买一间公寓给你,大过这里十倍。”
安子宜此刻心是柔软的:“我不要任何人买给我,我只是想住我自己的家。”
“安细细。”他又这样叫她。
她抬头,此刻偏西的太阳也眷顾这样一张精致的脸,在她侧影镀上金色:“嗯?”
“人一辈子不是只可以拥有一个家。”
她眨了眨眼,并不是全然反驳:“大概是这样。但那需要运气很好的人生。”
其实在这样的光影之下,温馨到他忘记自己是谁,他想要讲,他和她可以共同建造一个家。
然而这样的话只需要在脑筋里绕一周,边叙就想起乌鸦怀着身孕的遗孀,惨死之状。
他只是低头,伸手揉了揉她乌黑的柔软的头发。
“这几天我要到澳盟做事,吹皮会一直跟着你。有事情也可以直接call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