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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极瘦,却有半圈络腮胡,眼窝深陷的男人出现在她眼前。
男人将一个混着鱼腥味、烟灰味与中国茶味道的搪瓷缸抵在她嘴边:“喝!”
她已经讲不出话。
眼珠一转,远处有一排人紧贴着船舱蹲坐着,多失魂落魄显得呆滞,也有的却有跃跃欲试的摩拳擦掌。
安子宜皱眉,问:“这是哪里?我在船上?”
络腮胡没耐性回答此类低b问题,嗤:“呵,豪华大游轮咯大小姐。马上到拉斯维家斯你相不相信?”
她只能判断出这个男人对她怀有极大不耐烦。
于是闭上眼,翻个身,面朝里时,要忍耐眩晕与胃酸反流的强烈不适,只能咬紧唇角不再讲话。
“喂,你喝不喝?快点起来。妈的……”
远处另一个浑重声音出现:“阿赖,对我们的尊贵顾客温柔一点咯!她一个人抵得上整船的运费。”
阿赖怨气很重:“妈的,弱成这样还走水路,再说船上什么时候坐过大肚婆?晦气啊!”
最终大约还是臣服于金钱的魔力,耐心虽然没有,但拎了安子宜起来,强行灌一杯水下去。
这水不光进了胃袋,就好像连肺部都被灌,安子宜不由自主的剧烈咳嗽,才逃逸掉窒息感。
但这样的咳,震到她鼻腔、耳道、胸腔、脊背都是碎裂的疼痛。
失去知觉之前,她想到昨晚555,那个
炙热的有力的怀。
他抱着她,如同对待稀世珍宝,小心翼翼。
也想念那双苍老如老杨树书皮的,已经伸不直的手,她明明慈祥的唤她:“细细……”
她比阿妈还要温暖,她那封信讲:砸锅卖铁,也要供她读书……
安子宜彻底陷入混沌,不知过了多久,她不再摇晃,漂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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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兰德湾,蛇头上岸。
“先生,你的‘货’到。”
男人穿着考究,摘下腕间金表递过来:“有劳。中途没出什么问题吧?”
“她体质弱,低烧一夜。但是您特意交代‘肚中有货’,兄弟们没敢喂退烧药。”
说到这里,恰好络腮胡俩人抬着少女走过舢板下船。
男人走过去,摘下遮住大半张脸的墨镜,仔细端详少女昏睡中的脸。
继而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算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