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甚至超越了沈矔作为父亲本身的威严。
沈矔年轻时候的长相十分张扬,是小说里最典型的纨绔,眉梢飞扬眯住眼斜睨的时候,就是他打心底想要得到什么,已经预备好着手去抢夺的前奏。
直至现在,他这种腔调仍旧影响他的行事作风。
沈续也经常感到自己似乎在被潜移默化地感染。
祝既北在医院的劝告,连带着钟意这个精神科医生的叮嘱,二者都很有参考价值。
沈续明知道他们说的或许是对的,但他还是会讳疾忌医,无法彻底抗拒生理性的逃避。固执地认为无论是什么情绪,都会最终被时间抹平。
有些东西不去检查,就可以当做完全不存在。
就像……
沈续瞳孔轻轻转动,关闭备忘录的同时,想到了自己在救护车中昏迷前,汤靳明对帮助自己的陌生人嘱咐。
他不能睡觉,否则会疯。
是,没错,汤靳明明知道自己不能休息,却在隔日的凌晨,在自己熟睡的病房静坐。
不知是什么时候来的,停留了多长时间。
一切都刻意地摆在他面前,要他一定去挖掘其中究竟。
“呼。”沈续努力压抑思绪中沉郁的部分,扯了扯嘴角,怎么都勾不出笑意。
还不如不回国,就在海外那么待着,一直留在学校有什么不好。远离沈矔,避免和母亲产生不快,也可以将汤靳明抛之脑后。
临床对现阶段的沈续来说是很有魅力,研究价值很大,但他更想自己什么都不想,每天定时定点上下班,纯粹地活成最普通的样子。
但即便沈续产生鸵鸟般躲起来的想法,也很难不认可人类的主观能动性并不会随着对方暂时停止社会活动而终止。
他能够躲开。
而别人自然也能顺势找到他,并且旁若无人地贴上来。
沈续在门禁中看到汤靳明的脸,几乎以为自己是中午吃得少,现在饿出幻觉了。
他揉了揉眼睛,确定站在赵清身边的是汤靳明无疑后,赵清询问道:“沈先生,这位先生自称是您的朋友。”
“我不认识。”沈续果断道。
汤靳明慢条斯理:“我现在就打给沈董,告诉他你受伤了。让他再派个管家过来,照顾你的生活起居。”
“……”
沈续内心动摇。
汤靳明继续增加筹码:“让我上楼,我告诉你撞你的人是谁。”
……
“让他进门。”
沈续被说服。
赵清欣然:“好的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