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虎符,”车厢内之人语调平静,“若是碰见中原兵虎符,你们是抢还是不抢?”
无论是格里鞑,还是许梓棠,听到这番话,思绪皆是呆愣片刻。
过了一会,格里鞑的神情变了,他像是被人耍弄的猴子,猛地怒吼一声,气急败坏。
“我迟早要杀了你!”
“可我还死不了。”那人道,语气淡定,“若是叫苏勒旦知道——”
“首领若是知你无法效忠,必会置你于死地。”格里鞑阴沉沉地说,眼神凶狠。说完这话,他转过身,大步离开了马车。
他离开后,许梓棠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她脑中有些凌乱,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方才车厢内之人所说的关于虎符的话。
但凡是个中原人,都知道虎符是什么,那是兵符,更是无上权柄,只要手握虎符,便可号令万人大军,驰骋沙场,说一不二,就连中原皇帝也要敬你三分。
她原以为那位囚犯是位宁折不屈、品节刚毅的主,宁死也不愿和土匪帮同流合污,可今日听到他所谓“抢虎符”一说,许梓棠对其的看法又一次改变了。
他说起“抢虎符”三个字时语调着实太过平静,既不怯懦又不扯高气昂,一时间倒真是难以让人觉得那是句玩笑话。
可若那是真话,便只能说明那人心比魔头还黑,胆子比天还高,且还极有野心。
她脑中思绪纷飞,就在这时,一个声音道:“姑娘还不走?”
许梓棠一个激灵。她的第一反应是四下张望,好在附近没什么人,接着她回过头,瞪着车厢的方向。
照理说自己如今坐在通气孔的视线死角内,车厢内那人理应看不见她,可既然那人开口说话,必然是知道了许梓棠先前已坐在一旁偷听了许久。许梓棠索性站起身,“我只是在这里休息。”
“我所问并非此意。”那人道,“如今离秘寨越来越近,姑娘还要继续留在土匪帮?”
“这与你何干?”许梓棠心中莫名感到窝火,开口呛道。
听了这话,车厢内沉默片刻,突然传出一阵低低的笑。
“再不离开,便会后悔。”
这声音沙哑中透出温和,温和中又藏着几分揶揄,乍听像是一句单纯的善意提醒,叫人找不出半分类似于威胁、轻蔑的意味。
许梓棠原本想说的话被噎在胸口,干脆重新转过身。
“我不会后悔。”
“但愿如此。”那人回道,语气若有所思,说完这话,车厢内又一次传来压抑着的咳嗽声。
许梓棠本不打算再理他,可听到这一连串的咳嗽,本欲离去的脚步却又停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几日前山贼来犯起,车厢内的这位囚犯便一直有咳嗽,从未断过,不仅如此,听声音也显得此人十分虚弱……
鬼使神差地,她回过头,再次看向车厢的通气孔。
“你生了什么病?”
许梓棠问出这个问题本是想表示几分关切,可说出口时却变了味,清脆的嗓音中语气犹疑,显得有些不客气。车厢内的人听了这话,沉默片刻,声音暗哑地笑了一声:“不治之症。”
“不治之症?”许梓棠重复,几日来,她在心中默默对车厢内之人的身份做过多般猜测,可他亲口叙述信息却是第一次。
她尽量让自己面色不变,说:“这是真的么?”
“姑娘觉得呢?”那人并不回答,而是轻声反问,语气像在调侃。
许梓棠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不由得恼火,这人城府极深,又怎会轻易说出答案?方才多半是在骗她罢了。
想到这里,她的面色一沉,正想回击,可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吆喝声——
是格里鞑在叫土匪们集合。
“姑娘莫生气,”他语调依旧不急不缓,“方才我说的是真的,之前有医生说,我活不过二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