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船长的人也全部出动,穿着救生衣划着皮划艇,其中还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孩子,可能累死累活才考到这份编制。
梁宵严对游弋说:“蛮蛮,我们得下水。”
他不可能让这么多人身处险境而自己作壁上观。
守在油污带外替他卖命的那些兄弟,有一个算一个都和他一样拖家带口,是别人的爸爸、丈夫。
他也没再说要送游弋走。
当哥的就得有个当哥的样儿。
要言出必行,说话算话。
如果今天真那么点背,老天爷就是要炸死他。
他不能让弟弟去收敛他烧焦的尸骨,那会比死还疼。
况且,这么多年刀山火海九死一生都闯过来了,他不相信自己会交代在这里。
“学过海上漏油该怎么抢险吗?”
他问游弋。
“学过,但没上过实操课。”
没有哪个学校敢找片海撒点油让他们实操。
“那今天上。”
梁宵严俯身,看着他的眼睛,眉宇间并没有要去送死的凝重,只是轻飘飘开玩笑似的说道:“我给你上,上好了万事大吉,上不好,共赴黄泉。”
游弋眼窝一热,忽然什么都不怕了。
“好啊梁老师,听你指示。”
二十多年来,兄弟两个头一次并肩作战。
游弋跟在梁宵严身后,看着他坚毅无畏的侧脸,不自觉将腰板挺得笔直。
他做了二十年弟弟,他以为他这辈子都只能做弟弟,做目送哥哥去冒险而自己无能为力只能哭泣的角色,这是第一次,哥哥愿意将后背交给他。
“突然觉得分开这一年也没有太糟糕。”
他踏上快艇时说道。
梁宵严上了另一艘快艇,“什么?”
“这要是一年前,你绝对不会让我下水。”
梁宵严眼底有笑,发动引擎,在苍蓝夜幕下回过头:“蛮蛮,我从没觉得这一年有多糟糕。
我讨厌它是因为分别,而不是你的成长。”
“你长大了,哥哥看到了。”
一掌拍在游弋的快艇前盖上,“走!”
两艘游艇冲出港口,最快速度赶往油污带。
海上冷风呼啸,前方灯塔白光爆闪,油污带上空弥漫着滚滚黑烟。
所有人面色灰败,大气都不敢喘,年纪小的被吓哭了,抹着眼泪发抖,但即便这样也没说要逃。
梁宵严将人分成三队,匹配三块油污带。
他和小飞、韩船长各带一队,即刻开始清理汽油。
游弋和梁宵严一队负责最大的区域。
他们要先用围油栏将油污带整个围住,防止汽油继续扩散,然后扯开巨大的吸油毡,就像掀开保鲜膜包住一碗面那样将油污带全部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