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游弋把地址报给他,让他去取。
小孩儿转过去欢呼。
游弋从口袋里翻出包湿巾,仔仔细细地把脸上沾的脏污擦净,收拾体面。
弄完又拿出个透明的PVC袋,里面包着一块叠得整整齐齐的青绿色衬衫。
衬衫洗得很旧了,但保存得非常小心,一道褶皱都没有。
万万从后视镜里瞟了一眼,犹豫道:“弋哥,这谁的衣服啊……你走哪儿都带着。”
游弋不答。
万万又问:“那我送你去哪儿?”
“回家。”
“哪个家?”
“乾江别院。”
“喔,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有屁就放。”
“可是你都离婚一年了!
那还是你的家吗?那里边还有人要你吗?”
这一串嚷完,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风声停了,游弋哑火了,就连头顶的螺旋桨都变成了静音的。
万万吞了吞口水,乍着胆子回头。
就见游弋了无生气地仰靠在座位里,脸上罩着那件衬衫。
他像是累了,又像是烦了,一动不动地把自己埋在那片暗沉的青绿里,只一缕长发搭在胸前。
看着看着,万万发现不对劲儿。
游弋不是在闭目养神,而是在……闻。
他在闻那件衬衫。
闻得很用力,也很难受,就像溺水之人刚获救一般贪婪地吸入、吞咽,甚至能看到他鼻梁和嘴唇的轮廓,跟鱼鳃似的微微开合。
万万心疼,想安慰他一下,却看到他肚子上洇出一大片黑红的血。
“呀!
弋哥你受伤了!”
“我知道,别一惊一乍的。”
刚砸车时飞出来一块铁片,生生划开的。
他当时就感觉到了,但飞机上又没有急救包,只能用手按着。
“我送你去医院!”
万万要掉头。
“不用,先回我家。”
“可是你流了那么多血——”
“我说了先回我家!”
他用没沾血的手一把扯下衬衫,脸上含怒,眉心皱起,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却因为忍疼,汪着一层潮红的水光,瞧着像小狗打湿的鼻尖。
“去趟医院再回来,零点都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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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后,直升机开到乾江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