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不出来的病只会更难治。
“会不会是心里的问题?”
他又带弟弟转战市内最权威的心理医院,两名专家先后问诊,最后得出相似的结论。
——病人非常害怕,但问不出来他在害怕什么。
梁宵严眉宇间更加凝重,盯着报告单沉思半晌,走出诊室。
临近中午,窗外一点阳光都没有,反而阴沉沉的。
说好的晴天刚过到一半就被老天收走,天空低低得压下来,仿佛要被雨水涨破。
梁宵严找到弟弟时,他正在医院的餐厅吃饭。
游弋买了两份汉堡,又要了个干净的盘子,长到这么大了还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到有些呆。
把汉堡分成肉、菜、皮三堆分着吃,还把梁宵严那份汉堡里的菜抽出来吃掉,梁宵严讨厌生菜。
“蛮蛮。”
梁宵严隔着人群叫了他一声。
游弋抱着汉堡皮抬起脸,看到他,立刻挤出个勉强的笑。
一头白毛长到肩膀了,被他拢到头顶梳成个小丸子,几缕碎发随意地垂下来,室内的暖光打在他脸上,照映出脸蛋两侧柔软稚气的绒毛。
那么干净美好,又那么苍白脆弱,仿佛眨眨眼就会消失掉。
梁宵严出神地望着他,恍惚间竟想不起来: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爱往头发里编小珠子了的呢?
大概和惊喜消失是同一天。
梁宵严走到他身边,让他继续吃,自顾自从西装口袋里拆出绑钢笔的链子。
细长的白金链条,做了螺旋切割,零星坠着几枚小金叶子。
他把链子编进弟弟的头发里。
“很久没见你换发型了。”
游弋从小到大换过的发型发色够给理发店拍一套全图鉴。
印象最深的是他上初中那会儿,非要学电视剧里把头发染成绿的,还用发胶全部梳上去,平地拔出几个向上的尖角,更显那张婴儿肥还没消的脸圆得像只肉包。
梁宵严带他出去吃饭,碰到熟人,没认出游弋,倒吓了一跳:“你这是带了个什么出来?”
梁宵严说路边捡的六角胖恐龙。
气得游弋第二天就把那几个角捋下去了。
梁宵严倍感可惜。
蛮可爱的,应该多拍几张来的。
“懒得折腾了。”
游弋咽下嘴里的汉堡,向后仰脸看他,“这个不好看吗?”
梁宵严刮刮他鼻子,“我的孩子怎么都好看。”
游弋嘿嘿笑,低头继续嚼汉堡。
梁宵严掌心托着他的下巴,用指腹剐蹭他脸上鼓起的一动一动的小圆包,冷不丁开口:“小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
小圆包定住了。
透过对面的玻璃,梁宵严明显看到游弋惊愕地瞪了下眼。
可他最终只是摇摇头。
梁宵严又问:“那是我欺负你了?”
我哪里做得不够好?让你心里委屈又没法说?
游弋更快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