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根本就不是客房,而是游弋忏悔室。
梁宵严设置它的初衷,就是给家里爱犯错又要脸的小混球向哥哥忏悔罪过。
一般流程就是游弋在玻璃这边臊眉耷眼嘟嘟囔囔地说,梁宵严在对面静静地听。
听完用电话通知他,给予这次错误的严重处罚,是面壁十分钟,还是扣掉一小时的零花钱。
他错得也五花八门。
比如:哥你的摩托没油了不是被老鼠吃了,是我偷偷开出去飙了。
再比如:这次就考这么点分不是因为卷子难,是考试的时候飞进来一只蛐蛐落在我桌子上,我没忍住玩了会儿。
更小一点的时候:是,我承认,xx家的玻璃是我打坏的,但他们就一点错没有吗?
总而言之,这倒霉孩子长到这么大,除了和他哥闹离婚以外,大错从没犯过,小错从没断过。
乖是真乖,哥哥一个眼神过去他立马立正。
淘也是真淘,谁敢说他哥一句不好,他半夜钻人家里去往水缸里放大耗子,裤裆里塞小鞭炮。
但他又从没因为犯错挨过打,因为他每次认错都有自己那一套小连招。
第一步撒娇。
抓着哥哥的手摇啊摇,猴在哥哥身上软磨硬泡,给哥端茶倒水,捏肩捶腿。
但孝心有余,耐心不足。
撒娇超过三句他哥还不给眼神,他立刻躺地上打滚。
“宝贝严严你好狠的心!
你再不理我我真的要难过死了!
我浑身发抖我喘不过气你快把我抱起来看看我是不是生病了。”
嚷完美滋滋闭上眼,假装睡美人等哥哥给他吻醒。
等半天连个毛儿都没等到,撅屁股一看,哥哥早走了!
游弋天塌地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人也不抖了,气也喘匀了,深刻意识到错误的严重性了,是真害怕了,六神无主地往忏悔室冲。
还在路上眼泪就下来了,等进去忏悔完他人都要站不住,可怜兮兮地趴在玻璃上给梁宵严打电话:“哥哥在听吗?可以原谅我了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你不要不理我,你三分钟不和我说话我都觉得我要得绝症死掉了……”
梁宵严问他错哪了?
他给自己列出十大罪状。
梁宵严就罚他面壁十分钟,这事就算翻篇。
可他十分钟都受不了,让他面壁他面玻璃,故意对着哥哥忒喽忒喽哭,一双泪眼瞪得尤其可怜。
不到五分钟门就被从外面打开,梁宵严站在门口让他滚出来。
他跟枚火箭弹似的发射到哥哥身上,张个大嘴鬼哭狼嚎,干打雷不下雨:“你怎么才来啊!
再晚一秒我抢救都赶不上趟了!”
梁宵严照着屁股给他一巴掌,带响的,“还抢救吗?”
他摸摸屁股:“好了。”
有一说一,虽然三天两头去忏悔室,但游弋十八岁之前都没在这里受到过什么实质性的处罚。
十八岁之后,他发现了那面单向玻璃的另一妙用。
那是一个春心萌动的晚上,因为什么惹了哥哥生气已经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