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晚高峰。
路上车本来就多,还赶上雷阵雨。
交警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人行道变成飘满各色花伞的小河。
梁宵严一脚刹车踩下去。
“刺啦——”
后面的桑塔纳差点和他们追尾,疯狂按喇叭。
梁宵严没说话,也没动。
他就像一尊陈旧的雕像杵在那里,因为没人爱护,显得尴尬又不合时宜。
没过多久,只两三秒,他重新发动车子。
后视镜中闪过一双攒着怒火的眼睛,但他开口依然平静:“理由。”
游弋默不作声,始终望着窗外。
霓虹灯光透过雨幕,在他的眼底晕出模糊又黯淡的光斑,一串串泪珠子滑过鼻尖。
车内陷入诡异的寂静。
压抑、闷热……
空气凝固、让人窒息……
又开了几百米,到达安全路段,前方红灯闪烁。
梁宵严把车停稳,一边给车窗降下个小缝,一边扣住弟弟的下巴,不紧不慢地拨向自己。
“看着我。”
他在床下很少发号施令,一旦说了就意味着游弋最好服从。
“为什么不要我接?”
他问了第二遍。
雨声急躁,更显得梁宵严语调沉稳。
相比之下游弋的心跳很快,呼吸也乱,被他捏住的下巴甚至在微微发颤。
黑色冷帽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不敢对视的眼睛,像两道殷红的创口。
梁宵严往前凑近些,盯着他:“蛮蛮,你想我回去审你吗?”
那样绝对不会比在车里更好受。
“不……”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游弋就脱口而出,“我有时候也想和朋友出去玩,但你在这儿,他们不敢来约我……”
梁宵严眼底闪过一丝错愕,然后就是落寞。
他不是情绪外露的人。
生性内敛,喜怒不形于色。
这么多年刀口舔血惯了,绝不会在微表情上露出马脚被对手捕捉。
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他开心还是难过,只需要看眼睛。
那双浅灰色的瞳孔,亮起来就像珍珠,伤心就蒙尘。
“其实你只是不想和我呆在一起,对吗?”
什么狗屁借口想和朋友出去玩。
梁宵严从没限制过他。
答辩早就结束了,可他还是坚持每天去学校。
梁宵严按时按点去学校接他,可他总要磨蹭到最后一刻才肯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