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个头两个大,但这不是能向林叔和雇主吐槽的事,我只能憋着。
林叔从衣柜里取出一套家仆的制服,是他身上差不多的南洋传统纱笼布制的白短袖褂和咖色袄裤,腰间系一张围兜。
从“地苑”
出去,门外站着其他几个家仆,领头的那个最年长,皮肤黝黑,长相明显区别于侨生华裔,像是婆罗西亚原住民。
“昂吉,你把他们都送到大少那里去,大少太久没归家,苑子里需要打扫,怕是人手不够。”
一踏入东苑的石拱门,太多回忆便呼啸而来。
我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随家仆们进了宅内,开始四下打扫。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久没回来了,地面上一层积灰和落叶,墙角生了青苔,还有一股雨季侵袭的潮湿霉味。
打扫走廊时我经过了那间我曾经住过的那间屋子,挺想进去看看,但门上落了锁,进不去。
想来是后来发生了那件事,我离开后,薄翊川根本不愿再想起我这么个人,所以连那房间也不许打开,碍他的眼。
打扫完走廊,我就溜进了薄翊川的卧室,关上了门。
他卧室里门窗关得紧,除了湿味重,里边倒依旧干净,陈设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没变。
我就像个称职的家仆把百叶窗拉开,放了风透气,从昂吉给我们的熏香盘中挑了藏柏香点上,取出被单给他铺了床。
最终还是没忍住,伏上去嗅了嗅,只是上面当然除了洗涤剂的香味,没有残留什么我渴恋的气息,我便忍不住打开了衣柜。
薄翊川十九岁就离开了薄家去从军,衣柜里都是他少年时代的旧衣,每一件我都多多少少有点印象。
几套校服和运动服是他穿得最频繁的,我凑近去闻了闻其中那件篮球服。
当然,除了防腐的香料味,没有什么特别的味道,更没有他身上的气息。
可那时他的模样却清晰地浮现在我脑海里,让我的心尖一阵发痒,想用他的衣服。。。。。。干点别的。
可这会外头有人,我就算起了色心,还不至于饥渴到这种地步,只是没忍住,从他校服上摘了个“纪念品”
,放进了荷包里,等将来要入土为安时,能看一看,摸一摸,留个念想。
听见门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我关上衣柜,装作正擦柜门。
发现进来的人是谁,我不免惊讶。
没想到十年了季叔还在这儿做,我看他颇觉亲切,他扫了我一眼,可自然认不出乔装后了的我,目光没逗留,四下检查了一番,又嗅了嗅屋里的味:“也就你香没点错,怎么知道选藏柏香的?”
我在这儿住了五年,还能不知道薄翊川喜欢什么香吗?
“沉香味重,和湿味对冲,不好闻,藏柏香更合适。”
我随便扯了个理由应付他。
季叔赞许地哼了声:“算来了个机灵的啦。”
我心里一喜,得了他认可,我留在东苑就算有点希望了,只是虽然薄翊川不为难家仆,却不大接受新来的,我在东苑里住那几年,家仆们来来去去就那几个,从没添过新人,还有他那关要过。
“多谢季叔赞啊。”
我乖巧地用客家话和他套近乎。
他眉一跳:“你也是粤东来的?”
我点点头:“汕尾人,和朋友一起来打工。”
他眼睛一亮,笑了:“巧了,小老乡。”
我当然是知道他祖籍汕尾才会这么说,赶紧趁热打铁:“初来乍到,以后还多拜托季叔照顾。”
打扫完,我就被季叔安排在了东苑专门给家仆们所居的后罩房宿舍。
后罩房是一长排的布局,两人一间,上下铺,比马厩隔间大上一点,但五脏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