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很多在卫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她特别喜欢祝吟鸾,觉得她温婉柔美,做事大方,时常跟祝吟鸾腻在一处。
祝吟鸾也待她很好,教她做针线活,还帮她管家里的账目,给她筹备出嫁的礼,甚至还会排解她的心绪。
越是回想,卫明烟的心中越是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甚至有些许想哭,尤其是听到祝吟鸾关怀的声音的时候,她越发的想哭了。
她如今身居高位,嫁入沈家成为世子少夫人,还有诰命在身,甚至还有皇帝亲赐的封号,富贵权势加身,如此显赫,可她给人的感觉,说话的声音,仿佛没有变过一般。
就跟从前一样温和柔软,轻声细语,关怀依依。
她怎么能够一点都没有变呢?
祝吟鸾在想,若是祝吟鸾变了,叫她过来是要羞辱她,或者是摆着台子给她看,她的心里都会好受一些,也能够恨祝吟鸾。
可祝吟鸾这样关怀,她真的恨不起来了。
强忍下鼻尖的酸涩,卫明烟的指尖微动。
预备抬头之时,她的眼皮子底下祝吟鸾递过来一方帕子,“这里没有旁人,你若是想哭,不必强忍着。”
看着巾帕上面的刺绣,闻着帕子传出来的淡淡馨香,卫明烟的脑海当中出现了一道声音。
是过往,她和祝吟鸾在一处。
见到祝吟鸾在绣帕子,那个帕子是真的很漂亮精致。
她说是太喜欢了,让祝吟鸾教她,她就是针线活做得很不好,祝吟鸾没有笑话她,对她毫无保留,倾囊相授,只是她还是绣得不好。
后来她央求着祝吟鸾,让祝吟鸾给她绣了好几张帕子,祝吟鸾没有嫌她烦,都给绣了。
拿到的时候,她的心里真的很开心,围着她叽叽喳喳,把帕子举起来看。
本来不想哭的,可看到这帕子,着实是忍不住了,先前紧绷的情绪犹如崩溃的弦音,铮地一声,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起初只是默默掉眼泪,偶尔抽泣一两声,渐渐地泪水仿佛开了闸的洪水,将整个帕子都打湿了。
祝吟鸾轻轻给她拍着后背。
小半柱香后,总算是收音停止了,泪水打湿了卫明烟脸上的胭脂水粉,露出她原本的脸色,祝吟鸾这才留意到她的情况是真的非常糟糕。
简直就是面色惨白,也很有可能是因为哭得太伤心了才会这样。
于是,祝吟鸾让人去端一盏人参汤来。
端上来以后,卫明烟洗脸净手重新梳妆,这才慢吞吞喝起来。
喝了之后,在祝吟鸾面前方才恢复了一些从前的样子,她说没有想到能够再见祝吟鸾。
也跟祝吟鸾道该说对不起的人是她,是卫家。
“你不怀疑是我弄垮了卫家么?”祝吟鸾这样问。
卫明烟长叹一口气,她摇头,随后左右看了看,虽然没有什么人,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跟祝吟鸾说道,“哥哥被押赴刑场之前,我去瞧了。”
卫如琢。
已经许久没有人跟她提起这个人的名字了。
也就是昨儿跟沈景湛提要见卫明烟的时候,方才想到这个人。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对卫如琢的爱烟消云散了,就连恨也不浓郁,只觉得唏嘘,就好似对方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再听到她的名字,所勾勒起的有关往事的回忆,祝吟鸾只觉得恍若隔世,仿佛一场梦境。
她没有开口问卫如琢如何,害怕传到某个气量贼小的男人的耳朵里。
卫明烟说,“哥哥死之前,问了你。”
“这些事情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起。”
知道这里是沈家,不应该说,可卫明烟自觉坦荡,所以开口了。
“他说他恨你。”
恨或许是应当的,因若非是她,卫家或许不会败落,但也不全是与她有关系吧?
一切都是卫如琢自己的选择,当初她还是卫如琢的正妻时,对他的一切没有不尽心的,总为他思虑,可是卫如琢不买账,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