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余晖把付惊楼的身影拉得很长,小付慢悠悠晃过来,接过李轻池手里的篮子,嗓音像一口轻慢的薄荷酒,低声问他:
“酥肉好吃吗?”
“什么酥肉,”李轻池立刻做贼心虚地咳了一声,“没听说过。”
付惊楼偏头瞥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扯了张纸巾,递给李轻池,语气平平:
“下次偷吃记得别把椒盐剩在脸上当夜宵。”
……
付惊楼的嘴可能是不想要了。
李轻池作势要扑到付惊楼身上,张牙舞爪,吵闹得不行,李晋阳转头瞅着拌嘴的两个孩子,笑着摇了摇头,嫌他们闹腾,主要是嫌弃李轻池。
平常不觉得,这会儿家里突然多了两个人,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声音将屋子填得满满当当,像是他们真的养了两个儿子一样。
李晋阳这样想着,也就这样说出来了:
“你们俩啊,还真像是一对亲兄弟。”
话音刚落,付惊楼的动作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眸光微动,长而浓密的睫毛屏障一般,掩盖了所有的情绪。
“行啊,”李轻池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捞了块小酥肉扔进嘴里,一边脸颊鼓囊起来,懒懒散散搂着付惊楼,随口道,“那以后让他给你们四个人一起养老。”
李晋阳看着他这吊儿郎当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手里的锅铲拍过去:
“一天净没个正形。”
2。
“……听之兰说,你要出国?”
付惊楼回消息的手顿了顿,下意识抬眼往厨房看了眼。
李轻池被罗文丽赶去厨房洗碗了,他家一直都是这样,大人做饭小孩儿洗碗,今天是李轻池,明天就得轮到付惊楼。
罗文丽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块,递给付惊楼,闲聊着问他。
“谢谢罗姨,”付惊楼接过来,拿在指尖停了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放了回去,缓声开口,“是有这个计划。”
“你这个专业出国深造一下有好处,”罗文丽赞同地点点头,眉眼弯弯,一点儿没藏着对付惊楼的欣赏,“小楼,有目标是好事,想做就去做。”
付惊楼没说话,眸色明明灭灭,好一会儿,才说:
“再看吧,也没定下来。”
罗文丽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微微笑起来,脸颊上有个小小的梨涡,李轻池的长相继承母亲,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相像极了:
“怎么,顾虑那个家伙?”
覃之兰是个工作狂魔,除了学校里的安排以外,三天两头都得出差,付莒更是忙得没边,全国各地跑,付惊楼几乎算是在罗文丽眼皮子底下长大的。
她是真拿付惊楼当儿子养。
付惊楼和李轻池关系是好,他们不长的人生里几乎每个阶段都有对方的存在,李轻池也是,就因为要和付惊楼上同一所大学,高三那年估计把他这辈子的书都读完了。
但他们有各自不同的人生,不可能一辈子都绑在一起。
罗文丽:“你们都长这么大了,李轻池虽然跳脱,但终归也是个成年人,不会因为分开就像小时候一样差点儿把房顶掀了。”
她这时候很像付惊楼的母亲,言语之间的体贴与温柔更接近于他过往人生中缺席的母爱具象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