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轻池很认真地将所有的东西都整理好,衣柜里一年四季的衣服、桌上的电子产品,还有杂七杂八各种资料,最后装满了整整四个大纸箱。
还是没收完,东西太多了,李轻池已经不记得自己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了,那时候他刚刚骨折,付惊楼心怀愧疚,对他好得没话说,将所有事情全权包揽,李轻池只用吊着胳膊当甩手掌柜。
后来李轻池蹲在地上,把付惊楼送给他的模型一一拆开,装在纸箱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些收拾不下去了。
他想起来当时付惊楼也是很认真地给他组装好模型,自己则在厨房里晃悠,扯着嗓子问一些有的没的,对方虽然话少,但仍旧有问必答。
那时候他们那么好,像是一家人,也像是一对……热恋中的、同居的情侣。
这个念头如同尾冒出来,将李轻池吓了一跳,他原本难受得喉咙发酸,快要掉眼泪,可这时候却生出一股紧张。
过载的心跳声如同晴天一道惊雷,就这样李轻池那颗百年不开花的铁树脑袋,堪堪劈出一条缝来。
他想得脑子发闷,便起身到阳台上去透了一会儿气,经过客厅时,打量一圈,又忍不住停下来。
这间公寓里的很多东西都是他们慢慢添进去的,因为李轻池总爱躺在沙发上睡午觉,付惊楼特意将白纱窗帘换成深蓝色,茶几上放着一对卡通山茶杯,是国庆他们去超市买东西,李轻池运气很好,中的一等奖。
……
还有很多很多,李轻池一时之间看不过来,他很慢地迈开脚步,走到厨房,看到付惊楼为了给他熬汤,特意买的汤煲。
付惊楼厨艺太一般了,李轻池回忆起那个味道,忍不住笑起来,可笑着笑着,他的眼眶却微微湿润了。
这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斥着过往两年多他们生活过的痕迹,温馨得几乎像一个家,那些回忆是无论如何都抹不掉的。李轻池仰头,飞快地眨眨眼睛,他有些想哭。
等到付惊楼回来,李轻池仍未离开。
他盘腿坐在木质地板上,两只手拽着电竞椅,正咧着牙在和椅子搏斗,五官因为太过用力而皱在一块,黑发蓬松,舒展垂落,掩住了些许修长的脖颈。
“……”付惊楼将书包放在桌上,转身,一边将袖子挽起来,一边走过去,淡着嗓子开口,“拆不开?”
李轻池听见声音,耳根微微一动,没抬眼,只是从喉咙挤出一声无可奈何的“嗯”:
“这螺丝上得太紧了,转不开。”
付惊楼也“嗯”了一声,意思是听到了,跟着蹲在他对面,两个人的膝盖必不可免地碰到一起,就见李轻池像被吓了一跳一样,慌慌张张地往后退了半步。
付惊楼没说话,原本伸出去的手一顿,他半眯缝了一下眼睛,盯着李轻池。
李轻池不看他,滚圆的浅棕色眼珠转一圈,一会儿落在扳手上,一会儿看着椅子腿,就是不和付惊楼对视。
……
不过小半个月过去,李轻池恐同的态势居然又有所长。
“不用躲这么远,”付惊楼冷嘲似地轻笑了声,也不讲究什么委婉,说得直白,“我是喜欢你,但也没饥渴到打算强迫你。”
李轻池:“……我没躲你。”
他十分不自在地轻咳一声,下意识薅了把头发,耳根瞬间红透了,好在被发梢遮住,看不明显。
对方朝他伸手,手指白皙修长,赏心悦目,李轻池也不知在想什么,或许是为了印证他那句“没躲”,便不过脑子地也伸出手,拉着付惊楼的握了握。
付惊楼表情有一瞬间的难以形容,过了两秒,他才有些无奈地出声:
“扳手。”
“啊!”李轻池手收得慌乱,赶紧将扳手递给他,方才与付惊楼接触过的每一根手指都像在发烫,指尖微微颤抖,李轻池想要抑制,但失败了。
他察觉出某些东西在失控,李轻池有些害怕,像近在咫尺的付惊楼,对方冷淡的眉眼,和那点将散未散的薄荷气息,在他们即将分别的这一刻,一切都变得格外清晰。
“椅子也要带走?”付惊楼漫不经心问他。
这确实不像李轻池会做的事情,他不是差钱的人,宿舍明明有一张,不大可能会做拆开椅子再搬走这样麻烦的事情。
可李轻池只是说: